曹婆子把她重新推到院子里,给常荣倒了水,又说了几句好话。
“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有点任性,将来就好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常荣也不是来吵架的,不过是为了完成主子任务,便说,“那姑娘自己拿主意吧。我到镇上等姑娘两日,若姑娘想好了,收拾好到镇上驿站寻我便是。想来姑娘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常荣寻思着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起身告辞。
常荣刚起身,钟蓁又喊住了他,“哎哎哎哎哎,等一下。”
常荣以为钟蓁要改主意立马,就要跟他走,没想到钟蓁问他:“你身上可有带钱?”
常荣心想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还直接开口要钱了!便笑了一下,“鄙人随主子出门办事,并未带太多钱财,敢问姑娘何事?”
钟蓁扁扁嘴,她可不是那不好意思的,该要的就要。
“那个啥,我姐姐收留了你家主子,还帮你家主子在官府那里遮掩,你们就不该酬谢一下吗?”
钟蓁说的是事实,常荣略有点脸红,他是准备好了要给李家酬谢的,只是被钟蓁的出场给气到,彻底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身上的钱财早在大越山就没了,还是黄裕昨儿才给他的两张一百两银票,他抽出一张递给周氏,“之前家主有交代,多谢夫人相助,只是我们出门在外,身上钱物不多,待我回京之后再另行酬谢。
周氏和曹婆子在庄稼人里就算有见识的,认出是百两银票,看得发懵。
一百两,曹婆子当年在府城大户人家当丫鬟的时候,见过当家娘子手里的银票,周氏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普通庄稼人家大半辈子的嚼用都够了。
周氏连忙推辞,“举手之劳,实在当不起这么重的礼。”
钟蓁不等常荣说话,把周氏往回推,又问周氏,“姐姐,银票在镇上能兑换吗?”
“镇上……好似不行,得去县城。”
“县城能兑银子,县城能!"曹婆子一旁帮腔。
钟蓁搞清楚情况,也就让常荣走了。
常荣刚走,李卫就背着筐从外面回来。他都来不及放下背篓就问:“方才是不是王叔又来作妖了?”
“王大?没有啊,没瞅见,方才……”曹婆子望着周氏和钟蓁,不知道该不该给小孩子说。
李卫又说了,“那我方才看到王叔在柴垛子那边鬼鬼祟祟的,不晓得在做啥。没来咱家就好!”李卫看家里没事,便又出门干活。
曹婆子没有走,反而是拉着钟蓁和周氏的手,进屋说起了话来。
“蓁丫头,你可别怪我多嘴,我和你表姐这两年跟一家人似的,看着你也喜欢,盼着你们好,就多说几句。”
钟蓁不是那小心眼的,她愿意听听各方的意见,如果是那没道理的说教,听完笑笑就完,如果是真心为自己好,不妨听听,最后自己判断拿主意就是了。
“您老尽管说,您刚才也听到了,我正犹豫着呢,您给出出主意。”
曹婆子瞧她态度软和,更想她好。
“那我可就说了。那富贵人家我是知道的,我年轻时在县城做丫鬟,他们是断断不可能给我们穷人名分的,孩子你可别做梦。”
“我没想什么名分……我只是……”钟蓁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就只是想抱个大腿有个身份而不是名分。
“方才听你表姐讲你和那于公子的事情,我是无法说你做对做错,但既然生米都做出熟饭了,你还能怎样,也只好随了那于公子去罢了。你想想,即便是你表姐帮你隐瞒,那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说难听点,不会再有正经人家再能娶你了呀!”
“不是,我怎么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呀……我没跟他那什么……”
钟蓁不是想狡辩,只是觉得无语,“姐,你误会了,我……”
钟蓁想从头到尾解释一下她和须臾暻的关系原原本本讲一下他们怎么碰到的,可马上想到那就得解释她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是万万解释不清楚的啊!
钟蓁欲哭无泪,简单一句“我只是照顾他受伤,别的什么都没干!”
曹婆子继续苦口婆心:“你年纪轻不懂,即便你们什么都没干,跟人跑了就是落人口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洗不清洗不清吧!”。
“那这哪儿还能找着好人家?”
“倒也不是非嫁不可。”
“不嫁人你想干什么?”
“我就赖在我姐这里,我会赚钱,让我姐、小卫小香没人欺负吃好喝好!将来给李卫娶媳妇!”
曹婆子只觉得这是孩子气,倒是周氏,听得动容,自他家男人走后,一村子得她恩惠的人反目相向,哪儿还有人这么向着她的,不过是一个认识短短几天的人,但这个人听到他们的遭遇时比他们自己还生气,哪怕自己一贫如洗也还是省着给她买药、给她做好吃的,帮她打走王大,替她们管于家要钱,就算是亲妹子也难得做到。
当下眼睛里有点湿,忍不住说,“妹妹要是跟我们一起,将来让卫儿给你养老。”
曹婆子使劲拍了周氏的手,“你也跟着胡闹!”
钟蓁乐得哈哈大笑,“看!我姐也支持我!”
曹婆子有被气到,“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从家里偷跑出来,户碟没有吧,小住可以,住久了官府必定来问,别让他们把你当流民抓起来!”
周氏目光黯淡下来,她不怕吃苦不怕别的,就怕官府。
钟蓁也瞬间哑火,这就是她的软肋,要不然天宽地阔,哪里不能好好躺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