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蓁不知道有这么一茬,开心地去厨房做菜。因为忙于筹备生意,她有一阵没好好下厨了,趁钟华在,做了酸菜牛肉、白斩鸡、糟溜鱼,并几样素菜。
钟老爷今日胃口甚好,吃了许多酸菜牛肉,钟华独爱一道胭脂萝卜,钟蓁便现给她再腌了些,让她带回去第二日正好吃。
吃完饭还聊了聊,谈起钟蓁找铺面的事。
钟蓁说已经看好了一家,就在永嘉河边上,原是一处茶楼,歇业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时没找到房子的东家,看门的让过些日子再去。
“那里地段是好,只是不临大路,怕是行人没那么多。”钟华私产也有两间铺子,对京都的商业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那个生意,不需要临街,将来姐姐就知晓了。我看中那里风景好,房子也好,两层小楼还带个后院,里面陈设也都齐全,买是买不起的,要是能租下来,拾掇拾掇就能开张迎客,既省钱又省时间。”
钟华想了想,回忆了起来,“我想起来,似乎以前听人提起过,那一段的店铺全是皇家的产业,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王爷还是公主的。”
钟蓁听了有些愁,皇家怕是不那么好说话,若是人家只卖不租,就不好办了。
送走钟华,钟蓁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冷不丁被钟世茂叫去了房。
钟世茂也不和她兜圈子,直接就把从她房间里拿出来的双肩包放到她面前,“说吧,怎么回事?”
钟蓁看见她的双肩背浑身一激灵,如芒在背。
这个包因为经常要用,所以她并没有锁起来,只是随手藏在帐子里面,最关键是,她实在没料到她爹会怀疑她,因此可以说毫无防备。
是她疏忽了,失策呀失策!
其实她隐隐觉得钟世茂对她有一点点疏离,她一度以为是因为一直没有生活在一起,不亲的原因,但现在想想,可能姜还是老的辣,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有所怀疑才那样。
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看了一眼钟世茂,发现他的神情还算缓和,甚至眼里比平时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竟一如刚刚回来父女重逢的那一天。
她心里有了些底,讷讷道,“爹,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钟世茂叹了一口气,“为父原本不该怀疑你,我身无长物光明磊落,但毕竟身居高位,世道人心叵测,我一人自无可惧,但有你、有平洲一大家子,难免需要小心些,蓁儿可能理解为父?”
钟蓁小心点点头,她七窍玲珑心,听得出她爹话外的意思,是曾经怀疑但现在不怀疑了,至于中间经历了什么,她暂不知。
“而如今我心头之结已解,我也不管你在大越山得了什么造化,但如今这世上你母亲已去,姐姐也有了夫婿儿女,你我父女二人便需相依为命。你若是以前那样糊涂的样子,我护你一生便是,但你现在却是个聪慧的孩子,且你也大了懂事了,因此一切事情我都想与你坦诚相待,你看如何?”
钟蓁被“相依为命”四个字戳到了,她本是从另一个世界独自而来,无依无靠,做梦都想有人相依为命,不免动容。
她差点一冲动就要告诉她爹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但理智告诉她不行,起码不是时候。
“蓁儿自然是要和爹一条心的,从无他想,爹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就是放东西用的,不过比寻常包袱结实些。”
“哪儿来的?”
钟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想到过包被人发现,但想过万一有人问起她卖那些东西从哪儿来,又不得不回答,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答案,此时也只好就这样甩了出来。
“是七皇子给的。”
钟世茂准备了无数种可能,哪怕钟蓁说是天上神仙塞给她的,他都不觉得意外,但是这个答案……真是令他头痛!
“你何时与七皇子认识了?”
钟蓁清清嗓子又开始讲大越山的事情,当然,她讲的是一有意识就发现了受伤的须于暻。这段故事她已经演练过很多次,现在终于有机会完整讲述,越讲越兴奋。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七皇子,他还告诉我他叫于暻,您还记得吗,我刚回京都时还问过您京都有没有姓于的人家,我是觉着他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没想到是皇子。”
“你确定那是七皇子?”皇子可不是随意出京的,他并未听到七皇子出京的消息。
“当然确定,那日在房相府上不是又看见他了吗,而且……”
钟蓁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在七里村时须于暻给她地玉佩,递给她爹,“这是当时他给我的信物,爹您看看。”
钟世茂接过玉佩,褚黄穗子,龙纹重叠,中间镂空一个“柒”字,但凡有点官阶的人都认识这是御制的皇家信物,绝无仿制。
“七皇子为何给你这信物?”
“这说起来就好笑了”,钟蓁想起当时的事情,特别是常荣那档子事,就觉得十分有趣。
“他呢当时着急回京,想要报答我救命之恩来着,给我留的信物。”
“但是爹你猜怎么着,后来七皇子家的人找到我,说是要带我归去当须于暻的侍妾,这就是报恩,他们就要这样报恩,谁稀罕……”
“不过也不怪他们,起初的时候,周姐姐也以为我和须于暻怎么了呢,一直以为我和他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哈哈哈笑死人……”
钟世茂听得眉头越锁越紧,他可不是当笑话听的,他思路清晰又查案多年,很快就挖出了其中的疑点。
“他们为何会有那样的误解?你是和七皇子做什么事了?”
“我们没咋,就是须于暻受伤了嘛我得照顾他,而且也要帮他掩饰,因此睡一起来着……”
钟蓁说得高兴,随口就说了出来,说完发现那个“睡”字貌似有点不妥,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