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许沅伴着素云在回峰庵恣意戏耍。
当然,她的拳脚劲道和身体反应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大有进益,此时的身手,非落水之时可同日而语。
皇上命礼部择了吉日吉时在回峰庵后山放生,时间正是处暑之次日,处暑放生后便起驾回京。
所谓的放生,不过是将这小半月所围猎圈困的动物野畜着人悉心养愈,再放归山林,休养生息。
处暑前夕,亓王指派了两队人马安扎在回峰庵后峰上,并亲自率兵将山林搜巡了一遍,直至夜幕降临才在回峰庵凑合着用了晚饭,憩在了许沅隔壁的西厢客房。
子夜时分,许沅被内急憋醒起夜,在朦胧的星空下跌撞着向舍后溷厕摸索而去,经藏经阁时隐隐听得女人声音,似是在辩驳什么,只恍惚中飘过“此地清净”、“将军”、“先主”、“师父哥哥”之语。
许沅霎时打了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顺着脚脖子一路爬上面颊,脚下树枝在颤栗中被踩断,“啪嗒”一声,在一片虫子蝈蝈声中刺剌剌咋呼呼格外突兀。许沅一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莫怕莫怕!
许沅一边心理暗示自己,一边试探着轻喝:“深更半夜,何人在此?”
过了片刻,并无回应。
许沅又再次加重声音谎喝道:“出来,我已看见你了,何必再躲!”
四下静寂,只有夜虫的聒鸣,约摸隔了一支烟的功夫,阁楼里传来两声猫叫,并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渐叫渐远渐小,终不可闻。
呼……
许沅扶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自己吓自己,不过是夜猫而已!
许沅用微凉的手重重的搓了搓脸,才提起步子向舍后走去。
“沅姐姐,你这是去哪儿了?”
许沅方开房门,便将素云吵醒过来。她揉着眼茫然的眯望着许沅问到。
许沅就着窗外的星光向里摸去:“没去哪儿,上后舍走了一趟。睡吧!”
说时探着上了床。拉过被子欲睡,不经意间碰到素云。许沅惊道:
“素云,你的手怎这般凉?”
素云将手自许沅掌心抽回掀开一点被子放进去:“可能是我自己睡觉不老实,乱拍乱打舞出来了。”
“是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许沅说着将素云双手拉过来夹在臂窝里暖着,轻轻哄到:睡吧。
许沅迷迷糊糊中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礼部先至,在深林入口前面设了祀品祭坛;兵部随后,将众牲用囚车圈住依山排成一列。
时间未到,后宫及女眷皆待在禅房之内,皇子公子们在外帮着掌眼……
许沅在庵里住了许久,自是熟悉不过,便领着婢女宫娥往来于厨房禅房之间,加水添茶。将所有禅房里的茶水安置妥当,这才寻了空偷摸着往后殿转出往祭坛走去。
“沅儿,时辰未到,你怎么过来了。”
许郅许昀潇远远的见了许沅,忙赶过来截住她。
许沅踮脚看到素云随师父们盘坐在祭坛边目不斜视,沉色虔心诵念经,也就不再往里边走。
“没什么,我四处看看。”
许沅说着转身就要离去,但身子转到一半就僵立着不动,脑袋反向,目光定在山上。
“怎么了?”
许昀潇见此转过头去往山上看,却只看到莽莽树林。
许沅即刻回了目光往边上退步说到:“没什么!我也在这里等着。”
说罢当真就杵在祭坛外缘不曾离去。
许氏父子相视一眼,果见许沅不再往祭坛里走,也就放任着她去了。
待父兄走远,许沅挑了块干净石头吹走细沙黄土,再用手绢拭了一遍,坐在上边双肘枕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正对对面密林,外人看来一副傻呆呆入定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