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马车车厢被挤得满满当当,林清瑜抬脚想要将赵如朋从马车上踹下去,却不料一脚踹空,赵如朋缩起身子,她的脚擦过赵如朋的小腿踹在紧跟赵如朋身后的流寇身上。
“咚”的一声,流寇四脚朝天摔下马车。
林清瑜和赵如朋大眼瞪小眼,愣了愣神,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一个流寇倒下,还有两个三个流寇站起来。
明晃晃的砍刀折射光亮,晃得林清瑜眼睛睁不开,咔嚓一刀,马车辕座被劈成两半。
流寇再次举刀,径直向林清瑜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赵如朋一蹬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那手持砍刀的流寇扑了出去,嘴里还不忘喊道:“林姑娘快跑!”
林清瑜无语凝噎。
若不是他掀帘子往马车里钻,这伙流寇说不定就信了赵荣的话,认定马车中坐的是劳什子外祖父,因此放过她了呢。
顾不得腹诽,林清瑜当机立断跟着赵如朋闯出来的空隙,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视野开阔,只见马车正在一条林间小路中,马车的前后左右,四处都有流寇,而赵荣几人正与流寇战得难舍难分,实在看不出谁人更胜一筹。
她瑟缩一步,犹豫是否要躲回车上,至少马车上还有地方躲,她只用提防有人爬车就行,不料身侧传来两声桀笑,“小娘子长得倒是细皮嫩肉,跟老子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她随意一瞥,便瞧见几个呼吸前抱着流寇冲出去的赵如朋,此时浑身是血地躺在不远处,不知是死是活。
不仅仅是谋财。
还有害命。
这云县,竟乱到了这般地步。
鲜血流淌,将灰黄的泥土小道,染得暗红,不远处执砚几人已然杀红了眼,人人身上都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林清瑜捏了捏手,身子微微发颤,前世她也上过战场,也曾浴血奋战,可她面对的是擅长骑兵作战的北莽大军,或者是装备精良的藩王军队,而不是连锄头钉耙都用上的寻常百姓。
余光瞥见有一流寇举起钉耙砸向她,林清瑜利落地一个前滚翻,滚到赵如朋身侧,抬手摸向他的脖颈,指腹下脉搏微微跳动。
还活着。
她稍稍放下心来,拾起赵如朋脚边不知是哪个流寇遗漏的砍刀,正欲挥刀迎敌,手腕一拧。
“咣当”一声,砍刀砸在了地上。
“嘶——”林清瑜握着右手手腕,倒抽一口冷气。
该死!眼下她根本不是什么在青州军中随军历练两年的典农中郎将,而是一个在林家娇生惯养了十六年的大小姐。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连举个砍刀的力气都没有,还将手腕拧着了,握着肿胀起来的手腕,她一时间顾不上赵如朋,撒腿向人少的地方奔去,她的伸手,钉耙眨眼而至。
“啊!”腰间突然被一只大掌环抱,林清瑜发出一声惊呼,一偏头,看到一张熟悉的俊俏面容。
孟渊不顾她的挣扎,长臂一揽,将人抱坐在怀中,右手挥鞭,又是精准利落地一鞭子抽在了那手持钉耙的流寇脸上。
那流寇双手捂脸,痛苦倒地。
林清瑜身子失重,下意识地蜷缩身子,窝在身后男子的怀中。
女儿家的馨香扑面而来,孟渊面色浮起一抹不自然的酡红。
不远处的执砚瞧见孟渊把人救了,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便听四周林中复又响起喊杀声。
“冲呀!”
又是十几个拿着锄头钉耙等寻常农具的年青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还有埋伏?
林清瑜听见声音,好奇打败求生本能,从孟渊的怀中探出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着。
瞧着从林子里冲出来的十几人,尤其是那为首之人……
身穿暗红色劲装,飞扬的高马尾,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三哥?”她嘀咕一声,再想认真看,御马的孟渊已经调转方向,朝着落了下风快要支撑不住的赵荣而去。
林清瑜瞥了眼被七八人围困其中的赵荣,心下暗道一句不好,却没想到下一秒,孟渊带着她直接纵马而入,冲散那伙流寇的阵型,几鞭子抽下,登时打开一个出口,赵荣抓住机会,捡起一把趁手的武器,连连出手,很快打倒两人,缓过一口气来。
从林子中冲出的十几人,很快加入战局,只是并不是围困赵荣几人,而是对付流寇的。
孟渊纵马离开战局中心,寻了个高处停住,翻身下马,林清瑜身后一空,她挪了挪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眼神紧紧盯着战局中心那抹暗红色。
丝毫没注意到,在她抱着马脖子稳稳当当坐着的时候,牵着缰绳的孟渊若有似无地瞧她一眼,又瞪了一眼马儿。
不一会儿,原本人数占优的流寇败下阵来,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