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是中国历代封建王朝中相对清廉的一个,但翻开史册,明代清廉与贪腐的斗争依然触目惊心。
明太祖在明朝建立之前就与轻微的贪腐行径展开了殊死搏斗,明朝建立后的“明初四大案”更是面向一切贪腐苗头无差别扫射,初始化了一个绝对清廉的明朝官场。同时,他那种铁山般刚强冰冷的作风也深远影响着大明的官僚队伍,可以说塑造了明朝官场那种刚直凛冽的品格特性,让这个五行属火的王朝在风纪方面竟透出一股凛冽的玄冰罡气。然而,贪腐,这个人类社会最顽强的慢性病魔绝不会望而却步,它最强大之处就在于无与伦比的耐性。除非你像秦、隋那样二世而亡,让它来不及复甦,只要你大明王朝国祚绵长,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慢性病魔一定会耐心地等待时机,重新崛起。
如果我们采取黑箱观察,只看明朝的开端和结尾,其清廉与贪腐的对比会让我们惊掉下巴。正因为有一个绝对清廉的特殊开端,最终却走向了一个似乎比汉、唐、宋末世景象还要腐败得多的场面,这种强烈的反差更加令人刺目。汉、唐、宋的覆灭,其实更多的是出于一些军事、政治甚至社会变革方面的因素,其自身的腐化堕落自然也是重要因素,但绝对不是唯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但明朝,却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全身肌体被贪腐啃噬得一干二净的王朝。
更令人不解的是,明朝由于国力强大,在覆灭前并未遭受过来自国外的重压,也没有出现过罕见的天灾。相比汉朝与匈奴、唐朝与突厥、宋朝与契丹女真而言,明朝面对零散的蒙古部落和诸多南洋小国,实力对比要悬殊得多,在当时的世界上呈绝对领先状态。如此良好的发展环境,最终却不知不觉发育成一个腐朽不堪的皮囊,流贼振臂一呼,区区二十万人的满洲部落轻轻一捅,天下瞬间倾覆。很多人至此都不敢相信,这捅开的真就是曾经“远迈汉唐”“治隆唐宋”的大明帝国?
事实上,贪腐是一种慢性病,它恰恰不是急性发作。明朝虽然开端很清正,但在长期的发展中,步步走向贪腐,这是封建王朝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这个发展周期往往很长,过程潜移默化,很多人注意不到。而明朝恰恰是因为没有遇到过特别引人注目的突发事件,所以容易让人忽略它逐渐走向贪腐的细微过程。这好比一个身体特别健康的人,从来不生小病,一旦生了大病,就是致命绝症。然而,也正是因为排除了外力干扰,才能让我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一个王朝由清转腐,慢性病逐渐发展成致命绝症的全过程。所以,研究明代的贪廉剧斗、冰火相侵,俯瞰它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沉疴的全过程更有裨益,只不过,一个从绝对清廉起步的王朝,最终却死于全面贪腐,这不得不说有几分讽刺,更让人觉得充满了辛酸的惋惜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