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然在离东宫不远的一处宅院住下,随辛因记挂他的伤势,三五不时还前去探看。只是每次,都捡着秦知易不在的时候前去,又每每赶在秦知易回来前回来。
孟景然知道她的为难,可每次对她的出现他都表示高兴,从未出言阻止。
“景然哥哥,你伤势好些了吗?”
秦知易赏赐的这座宅院清幽雅致,用来修养在好不过。孟景然有时候觉得,他那个人对一切都尽在掌握,却偏偏对你无比宽容,像是,于你的怜悯。
“无什大碍了。”
两人坐在庭院中,挥退了一众下人,随辛与他说话也不由轻松了几分。
“其实,我想问景然哥哥一个问题。”
孟景然见她面色认真,他没来由的心中紧了紧:“怎么?”
“那日在城外射杀我的人,景然哥哥看清了吗?”
“隔了些距离并未看清,你是,有怀疑的人?”
“我怀疑,是我爹派来的。”
孟景然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替她叹息,“怎么这么想,你毕竟是大人的女儿。”
“可在他眼里,我远不如他的利益。”随辛勉强笑笑:“其实,从我知道我爹逃狱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他,会来找我。”
孟景然正了神色,他看着随辛,眼底带着关切,语调依旧温和:“我一直没问过你,当初你被挟持后归来就一直装傻应对大人,那个时候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若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问她,她势必笑笑不予回答。可是面对孟景然,随辛对他从未有过谎言,所以当下虽有踌躇,却并未回避。
“顾晓生挟持了我想从我爹那求一个活路,我爹,为了得到他想要的,想都未想便断了我的活路。”
“是什么让大人将你弃之不顾?那是什么东西,会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一张宝藏地图。”
孟景然目光闪了闪,看她面上痛楚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大人一直有野心我是知道的,可我却不知为了一张宝藏地图他连你的命都可以不顾。”
“顾晓生同我说这张宝藏地图能够开启这世间最大的宝,得者可撼动天下。如此吸引人的财富,谁会不心动呢,更何况是我爹,一个视权利富贵高于一切的人。”
“那,你真的知道宝藏地图在哪?”
随辛闻言并未开口,只是垂下了目光。
“你别多想,我只是在替你担心。如你所说,顾晓生已死,这世间知道那所谓宝藏下落的唯有你一人,这对你来说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只要我爹还活着他就不会将这秘密告知世人,我也就不会暴露于世人眼前。可是我爹,他好像没准备放过我。”
“所以,你认为那日在城外就是你爹安排的人伤你?可是他为何要伤你,他还要从你这得到宝藏下落啊。”
这是随辛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是她爹派来的人,那是谁目标明确的奔她而来呢。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
随辛被孟景然的话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杯子,“不会的,他怎么会要伤我呢。”
她明显的不信,孟景然却似乎只是随意提起,“我也是猜测,毕竟如果说大人知晓且惦记的东西,他身为太子,不可能毫无察觉。”
随辛将手中杯盏放下,杯底触及桌面时的清脆响声充斥在一时无话的两人之间。
良久,孟景然听到她轻柔且坚定的声音传来,带着他从未听到过的满含爱意。
“他不会的。他不会让我陷于险境的。”
“你对他倒是信任。”
随辛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在他面前她羞于谈起她与秦知易的种种。
“其实一开始我也与你想的一样,我爹知道的事情他贵为太子,手底的消息怎么会比我爹的少。他接近我,对我好,不顾反对的要娶我,这么反常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多想。可是,他好像,真的只是,喜欢我。”
孟景然放在一旁的手拽紧了些,勉强扯了笑:“你从未谈过情,尚未通透就嫁与了他,你又怎知他对你,是纯粹的喜欢。”
“景然哥哥,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有吧。”
“那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也许吧。”
“我喜欢他,所以,我认定他对我的喜欢是如他一样的。”
“不怕以后?”
“怕的,但是更多的是憧憬。我憧憬与他的未来,拿我现有的一切在赌。”
孟景然最终没有说什么,看她起身离开,他坐于原地良久,才终是在心中坚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