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
别人都开心,她没有不开心的理由。
阮静拍了拍阮宁的头,阮宁却往后退了退,她看着他,眼中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的戒备,直直地瞧着他,反倒让阮静有些不适。
她问他:“二哥呢?”
阮令笑了:“你大哥结了,二哥也就快了。”
阮静却有些悚然地看着阮宁,他知道阮宁不是这个意思。阮宁在问他,他娶了小丫,二哥会不会伤心。
阮宁从前不会这样同他说话,她不敢,也不会。阮宁的模样让阮静此时觉得非常不高兴,是一种压了又压才没表现出来的不高兴。
阮静看着阮宁,温和道:“没良心的丫头,我疼你半辈子,你二哥只知道胡闹、欺负你,可遇见什么,你却总先惦记上他。”
阮宁听着这半真半假的话,脑海中却仿佛出现一把展开的折扇,“啪”地又合上。一声响,干脆,却又有些按捺不住。
阮令仿佛没有看出二子之间的机锋,只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嘀咕着儿女家事:“眼瞅着,你们这一辈的孩子们都要成家了,只剩下咱家的浑不吝、卢家小二和宋林三个了。咱家的如何我心知肚明,不说也罢,卢家和宋家从前倒是都属意妞妞,同我明里暗里提了许多回,我还烦恼选谁,毕竟他们都喜欢你,谁料想你主意大,闷不吭声地……”
“安安?宋林?对,他们都暗恋我,通通暗恋我。”阮宁“扑哧”笑了,把宋延举到老人眼前,他心呀肝地揉搓着,再也没话。
据说暗恋阮宁的宋林宋三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最近有几个大的项目推进,各个军区都有合作,虽然爷爷的面子犹在,但还是打起精神好好应付。
这几日,透支过了,莫名地感冒胃痛起来。他躺在床上听手下几个部门的总监汇报工作,渐渐地,眼前有些模糊,真是有些疲了。
栗家在寻可靠的子弟倒插门继承家业,阮大少被瞧上了眼,嫁二丫还是三丫本没有定论,可是二丫有了对象只能轮到三丫;卢家三兄弟起初学理的学理、学工的学工,现在却悉数莫名其妙渐渐转了,说了两个孙媳妇都是的世交,卢家的形象破了功,现在人人说起卢老为人淡泊、超脱世外,都似听个可反复玩味的好笑话;顾家一着臭棋,娶了个圈外的丫头片子,顾润墨一夜之间快被拉进贫下中农的圈子,亏他秉性硬,怜贫惜弱可终究底气不足;俞家?俞迟未死,同势头一贯强劲的阮家莫名联了姻,这个算不算爆炸?
只是至今瞒得密不透风。狡诈坚忍至斯,若非阮宁生产他破了功,连宋林也万万没有猜到。
宋林心中冷笑。圈子园子,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各个皆小人,却要人人装得冠冕堂皇。撕破了脸,谁不难看?
他心中烦闷,抓起枕畔的手表砸了出去,一众人等,都迅速打了个激灵。
ss心情不好。
不,是相当不好。
他微笑时是正常,不笑时代表有怒气,待他扔了东西,许多人,很多事,都要万劫不复了。
大家专业素养都还在,工程部的总监顿了顿,硬着头皮继续汇报。他说:“延边军区的工程于近期收尾,市场评估也已经收列成,评估中指出,延边军区简单及中等科技军备占比过高,军区首长对高等军备投入和预期不高,这对于我们对该区域军备的定位差距过大。换句话说,datelive全科技军事化装备在这里前景不够。ss,这次工程本来定位为s级,现在,董事会一致认为,它应该降到级。”
宋林垂目,不语。
工程总监咽了口唾沫,他说:“所以,董事们都心存疑虑,您为什么主张在军区附近成立总部的大厦,乃至全员搬到延边办公。这……不合逻辑。”
宋林舔了舔唇皮,他觉得全身发冷,愣了会儿神,长秋走了进来,扶他吃了药,又量了温度,大家捏着口气儿等着,一切事毕,他才有气无力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件事轮得到董事会嚷嚷?”
他不耐烦地下结论:“他们还不配有意见。”
长秋为他裹着毯子,用眼色示意众人离去,大家感激,却也颇有些感慨,一向不把女人当回事的宋总,这次恐怕动了回真心。
龚长秋,除了美貌,实在有些本事。或可私下下注,她成了未来的宋夫人也未可知。
长秋满心满意都在宋林身上,并顾不上别人想些什么。她摸他额头依旧滚烫,现在的宋林,眼睛烧得明亮脆弱,她抚着他的脸颊,温声问他有什么想吃的。
宋林本就有厌食症,这一病,更是胃里抽痛难忍,茶饭不思。
可是,这会儿,他深深地呼了口热气,咳嗽道:“热干面。”
长秋欣喜,披上外套去街头为他寻觅一碗最好吃的热干面。
他用一次性筷子抄起面,沉默而大口地嚼着,吃得满脸都是,像个贪吃的小孩。许久后,却冲到洗手间,全部吐了出来。
长秋扶着门框,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忽而想起什么。
她问他:“宋少,你爱过谁吗?”
他喘着粗气,很久才平息。再站起身时,雪覆深潭,遥不可攀。
他说:“不曾。”
宋林不曾爱过谁。
小丫披着婚纱的模样十分好看,干净且秀丽。阮宁还是小栓的时候,总盘算着要娶她做个小媳妇儿,可是她扎着羊角辫子,却一直那样一丁点儿,等得她都快不耐烦了,直到这天,仿佛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