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知道阮宁所说的很开心是什么了,就是氧气一瞬间在大脑中很充足的意思。
因为汽水的香味填满了所有的嗅觉,所以瞬间什么都忘记了。
包括清晨教授安排的难写的报告和实验室繁杂的事务。
他眼神极柔和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说:“你这叫麻痹,不叫很开心。”
阮宁回得很迅速:“和你在一起喝汽水,我很开心,这个答案没问题。”
俞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格纹rrr帕,给她蹭了蹭带着酱汁的嘴:“女朋友,擦擦嘴吧。”
她站在高挑的少年面前,跳着说:“亲我亲我,电视剧都这么演的。啊啊啊,不对不对,这样太不要脸了,那就等到一个月后,我们再吃饭,吃完后我嘴上有酱汁,你得亲我啊男朋友。那会儿咱都熟了,人家男女朋友熟悉了见面的礼仪都是亲一亲,你知道的,现在西方东方都一样,真的不是我耍流氓。哎,你别这么看我。”
少年这回是真开心了,微微扬起下颌,笑得喉头一颤一颤的。阮宁心里羡慕:我要是吸血鬼该有多好,咬他一口也不惹人奇怪。
她想着,他笑着,她转身,他低头。
他亲她,重重地亲着。
如她也正羡慕的吸血鬼才有的亲密,狠狠地咬着。
四月有省考。阮宁报了本市的公务员,因没有工作经验,最好的工作平台也只是限于市内。她同妈妈说了决定,虽然阮妈妈希望阮宁留校的心愿落空,却没有说什么。小女孩若无鸿鹄大志,那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强。老人有这么个话“鸡带俩爪都会挠”,说的就是,人生来便有生存的本领,阮宁如今没有父母依仗,便只能靠自己去奔前程了。先前阮静考上市政府,年纪轻轻便坐稳秘长之职,虽能力拔越众人,但那样的爹妈爷爷无形中都是助力。阮宁没有天时、地利与人和,自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已选择了泯然于人群中的路,种的什么豆得的什么瓜,大家心中都清楚。
因考试地点在邻市,所以选择报考的学生提前一周就开始订房间了,阮宁随大流去订,发现平价的酒店早已经订得一干二净,附近就剩下一家五星级酒店,一晚八百八。戳开地图,这高楼耸立的,好家伙,得有二三十层。
八百八,是订还是不订?
穷人阮狍子心塞了好几天,还是齐蔓小四劝说一番,才下定决心,订了这里。考上公务员就有铁饭碗了,一月不多,总有四千往上,而这八百八俨然是鲤鱼跃龙门的金项圈,能跳进去可就齐活了,这么想还是划算的。
阮宁说:“男朋友,我可要去隔壁城考秀才了,这两天不约会。”
他们最近每天都会在一起吃晚饭,因此阮宁提前通知一下。
俞迟略沉吟,开了口:“我陪你一起去。”
阮宁惊讶:“你不是这两天有个重要实验吗?”
俞迟淡淡道:“没关系,已经做完了。”
满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哭倒一地。
我说三少谁做完了,这两天正是关键时期,细菌培养不好,全盘完蛋。
楚哲不淡定了,他说:“不对啊,俞师弟,你这样不好,你走了我们咋办?”
俞迟淡道:“走之前我保证细菌培养渡过危险期,你们不必太担心。”
众人颤抖:“我们不怕弄死细菌宝宝,我们怕李先生弄死我们。”
李先生是医学院唯一可以称为先生的泰斗级人物,且是位女性。脾气怪、学问高,出了名的。历届学生中能得她欢心的不超过三个,前两个皆已在医学领域赫赫有名,剩下的这个,就是俞迟。
俞迟说:“我去向她老人家请假。”
楚哲嗷嗷叫:“这孩子咋不厚道呢,你这是为了美人不要江山,我要去李先生那儿告你的状。”
俞迟微微笑了,美得好像春天里第一朵花揉碎的汁液浆染的春服,处处合宜鲜艳。他说:“美人怎么会有师兄重要。”
楚哲点点头,鼓励地看着他,俞迟又道:“我只会为了内人不要江山。”
他极为嫌弃地蹙眉:“我家阮宁可不是美人。”
吼!阮宁不是美人你是有多自豪!还你家阮宁!早知道这个师弟不一般!现在果真是不一般的不要脸!
师兄师姐们心如死灰作鸟兽散,爱咋咋地。
俞迟一路棺材脸,拉着阮宁像拉着一个小熊手提箱,顺溜地打车、坐火车,然后下了火车,再打车到酒店。
服务员说订金交了三百,现在请补齐剩下的房费。
阮宁老实地递出五张红票子,另有一张五十的,三张十块的。
俞迟把钱截走递给“小熊手提箱”,又把她提溜到了一边,顺溜地掏出信用卡办了入住。
高傲如富士山的少年说:“因为你这么穷,所以我们只能住一间房了。”
阮宁很悲愤又很沉痛地点了点头,谁让咱穷呢,已经占了人家580块的便宜了,还能说啥。她说:“你晚上可不能碰我,我妈说我结婚前,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碰我。”
俞迟微笑:“好,我保证婚前婚后都不碰你。”
阮宁点点头,反应过来,啊,又摇摇头。
俞迟忍俊不禁。
阮宁嗷嗷叫,搓他脸皮:“你最近为啥老是对我笑,是不是冒充的俞迟同学?”
俞迟打下她的手,看姑娘委屈地揉手,随后又轻轻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中,入了电梯,不再说话。
房间靠近步梯,有些嘈杂,环境约莫让人无法安眠,俞迟带着阮宁去换房间,前台百般推托,一会儿说是住满了,一会儿说是入住之后就不能更换了。
俞迟说:“叫客房经理过来,我来和他谈。”
前台估计瞧着只是两个年轻无阅历的孩子,颇有些傲慢:“他来了也是一样的,规矩天皇老子也要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