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对兄弟阮宁,与对旁人又有何不同。
漫不经心思考的纯洁孩子林迟心里咯噔一下,细思恐极。
长大了的阮宁同学曾总结过,她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是爱上林迟的时光,而爱上林迟的时光中,最重要的时刻发生在她每一次捏他手的时候、为他变驼背的时候以及晚自习停电的那天。
能和把他捏哭这件顶美好的事相提并论,为他变驼背这件事则是让阮宁很为自己叹息的一桩。
因为初中的林迟一直比阮宁低了半头,所以阮宁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弓起背,她希望自己和他一样高,或者比他再低一点点,这样似乎才符合世人对有情人的定义。
“男高女低”似乎快成了与“郎才女貌”一模一样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样微弱的如小火苗一样本不该在阮宁身上产生的少女心思,还是存在了。像塞北大草原的角落里无意长起的嫩芽,不知种子是借谁的春风来到,小到无人知晓。
她对林迟有情,林迟是她的有情人。
林迟不知。
所以当阮宁慢慢由挺拔变得有些驼背时,并未察觉自己哪里不妥,只是觉得和林迟之间的差距更小了。可是当她长大,依旧有些驼背但再见林迟时,却觉得自己当年这份单纯的心思糟透了。
林迟已长成参天大树,可以成为任何女孩的依靠。
她却还是那株小草,微弯的背是只有沉默的她才清楚的爱的残余边角。
林迟不知,俞迟也不知。
她该更好的,她本可以更好。
可是遇到了这样好的人,错过了最好的生长时机,反而只能长成那般模样。
这是第二桩,她驼背的典故。
而第三桩,是觉醒的时候。
因有第三桩,第一桩、第二桩才从无意识的行为变成了有意义的行为。
哦,原来是因为喜欢他才总捏他、才想和他一样高的啊。
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的觉悟。
那天夜晚,全城停电。
校长说等到七点四十五,第一节下课,如果还不供电,就放学。
小卖部的蜡烛卖了个空。
阮宁就像过了年,欢天喜地地蹿去超市买了几个二踢脚、几盒大号摔炮。
她蹲在那儿吭吭哧哧埋摔炮,准备一会儿一脚踩一个,享受摔炮响的快感。
宋林因着幼时的疙瘩,一直想要和阮宁和解,少年也确实自信满满,觉得这本是个小小的误会,只等他解开。
阮宁在黑灯瞎火的操场上蹲着,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十分钟。
宋林看着手上的腕表,微微迟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挂着一抹淡然而高姿态的微笑,准备向她走去。
他这次一定要和她和好,这种和好是为了弥补他现在望而不得的缺憾,并不是因为他小时候的那句无心之失。
他想要得到……想得到什么,连自己心里也是茫茫一片。
他靠近她不到一米之距,脚边却炸开了花。
“阮……宁……哎……这是啥……我去!”
逐渐空寂的操场被摔炮声和几声狼狈的叫声覆盖。
阮宁呆呆地吸了吸鼻子,心疼地看着满地炮渣,她问:“你想说啥?”
宋林捂着额头,倒退好几步,摆着手,掉头就走。
喜欢她?
心仪的姑娘?
宋林,你有病了吃药去啊!不要任由这病成绝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