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我……”
澄澄恼羞成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宁:“我也怀孕了。”
于是一个人的忧伤变成两个人的忧伤。
“钢铁侠”很无情:“打掉,我出钱,带你们去最好的医院。”
这家伙平时就是一只出类拔萃的铁公鸡,给自己买化妆品、买衣服、做头发从不眨眼,请别人唱歌吃火锅就像割了她的肉。大家偶尔请她吃饭,这人嘴上有骨气地说着“哎哟人家在减肥人家不吃”,到最后,属她吃得最多。
所以,她说请大家打胎,吓得澄澄、阮宁都一抖。
“钢铁侠”怒了:“不打掉眼睁睁看你们把自己的下半生毁了吗?”
澄澄似乎默认了,抹泪摸肚子:“为娘的对不起你。等过两年,娘结婚了,你再投胎到娘肚里。”
阮宁看着澄澄的肚子许久,才若有所思地问道:“让你和顾润墨结婚,你愿意吗?”
澄澄说:“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情愿娶我的。顾润墨看起来脾气蛮好,可其实是个极度执拗又自我的男人,他说自己不愿意被婚姻束缚住,我如果告诉他我怀孕了,估计他会扛起责任,勉强和我结婚,可是没有爱的婚姻我不稀罕。”
阮宁咕咚了口热水:“身为民事法庭的法官,我们庭的宗旨素来是劝和不劝离,财产不重要,为了孩子要三思。身为你最亲的姐妹,我也不赞成你这么轻率地以主观想法下这个决定。所以,把这件事先交给我,你,对,就说你,别跟我急头白脸,你就坐这儿养胎别乱动,我出去一趟,回来自然见分晓。”
阮宁把顾润墨约了出来。
一间商务咖啡馆,他俩都点了柠檬茶。
顾润墨看见阮宁恶形恶状,没啥好脸色。
阮宁说:“你丫有病啊,这几年看见我就没笑过。”
顾润墨戴着墨镜,礼貌性地扯了扯嘴唇:“我牙龈上火,不好意思。”
他为谁对阮宁如此,他自己心中有数,但这数又偏偏不能让她知道。这世界每个人都藏有秘密,他也有。可这是个永远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他为此发过誓。
阮宁笑眯眯:“问你个事儿吧?”
顾润墨懒洋洋地咬着吸管,示意她继续。
阮宁说:“你平常不用套的吗?”
顾润墨一口饮料喷了出来,狼狈地擦着脸。他说:“你这个娘皮,不知道害臊的吗?”
阮宁摊手:“职业使然,我会告诉你,我曾经看过原配找人用摄像头偷拍的整整十个g的他老公的小黄片嘛,这叫证据。我问不到位,不好结案,也希望你配合。”
“我配合你个皮蛋!”
“好,请出示皮蛋。”
顾润墨泄气了:“行行行,阮大法官,您有话请直说。”
阮宁刚测出怀孕没多久,身体便渐渐开始有了一些妊娠反应,她强压住呕吐的欲望,单刀直入道:“你爱澄澄吗?”
顾润墨想起那个漂亮又二缺的妹子,就气得牙痒痒。打从在z大课堂上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不停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看上这样的二百五。可这个二百五,明明看起来不像是对男人认真的人,却莫名其妙地追逐了他七年之久,他们好时,像男女朋友一样亲昵贴心,不好时,能冷战十天半个月,谁都不肯饶了谁。他告诉她,自己就算娶只直立的毛毛虫也不会娶她,而毛毛虫是他最讨厌的生物。那时节,她的脸可真苍白,后来,她却又恢复从前的模样,只是和他做着有界限的朋友,再也不曾牵手亲吻。顾润墨对此十分烦躁困惑,可是这话,并不必告诉阮宁。他很没好气:“只有你们这些女人才天天想着爱来爱去的。”
阮宁有些疲惫,她说:“那就好。澄澄怀孕了……”
顾润墨像只爬到油脂中的昆虫,可怜地等待千万年的风化,凝固成一块琥珀的模样。
他僵在了那里。
阮宁揉揉眉心,黑亮的眼珠微微转动,却没让他瞧出端倪长短。她说:“她说你不爱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我不甘心,为人又很八卦,所以特地问问你,既然你不爱她,这孩子打掉倒也不算很可怜了。唉,都三个月了,听说拿出来时都有小手小脚了。澄澄哭了三天三夜,滴水不进,我今天问过你,想来她肯死心振作了。”
琥珀被人敲碎了,僵死的昆虫缓缓抖动了翅膀。顾润墨一把攥住了阮宁的脖子,他咆哮着:“你再说一遍!”
阮宁被他一攥,本就在挛缩的胃如翻江倒海,咬牙压了又压,才缓缓对顾润墨说:“打掉了,孩子掉了。因为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可怜!不,不是很可怜,是非常可怜!”
顾润墨浑身发冷,好像被人把头摁在了冰水中。阮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变得痛苦。
阮宁舒了口气,她很满意,顾润墨不是他表面表现出的那个畜生,更不是对澄澄没心没肺。
他沙哑地问她:“澄澄呢?”
“本案宣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找澄澄啊,你没有脚的吗,你没有嘴的吗,你没有手机的吗?”
顾润墨恨道:“如果澄澄有点什么,就算三表叔还魂,我也会宰了你。”
他一溜烟跑了,跑车跟会隐形似的,眨眼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