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山的遮挡之下,森林的深处,你会瞧见一个小屋。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这里也有他想要的答案。

阮致偶尔也会从这里经过。他看到树上的孩子,不知道触动哪根神经,瞬间火来了,他指着他骂道:“疯子!”

林迟手足无措,他不知自己这样是否造成了阮家的困扰。孩子垂下头,手握着粗砺的树皮,往树荫中藏了藏,没有答话。

阮致拾起地上的小石头,眼中满是戾气,狠狠地朝树上掷去:“你这个小杂种,和阮宁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天天这样等她?!”

他的模样和之前惫懒的样子殊不相同,在他的认知中,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大家都是交情不深的同学,嘻嘻哈哈过去不就好了,轮得着他装情深似海吗?

林迟没逃过石头,额角满是鲜血。他缩回脚,看着阮致脸上的猜疑和愤怒,沾了血的小石头滚在他的裤子上,孩子疑惑地回答,并觉得这是对方本该知道的事实:“我认识她五年了。每天同她在一起形影不离。”

阮致把手上的石头一股脑砸到树上的孩子身上,他咆哮道:“那又怎么样?!我家的保姆都认识了她一辈子!所有人都疯了,都在妞妞前妞妞后,她脾气孬,人又坏,值得你们一个个这样对她吗?!”

血水从孩子洁白的手腕往下滴,石头擦伤他不轻。可是林迟似乎下定了决心,抱着粗粗的枝丫,喘着粗气,咬牙开口:“她是又笨又坏,学校里面的同学少说也有一半烦她。学习好的嫌她闹腾没礼貌,学习差的嫌她独来独往没伙伴,就连我和她同桌五年,偶尔也烦死她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她只是一只蝼蚁也有生存的权利,就算只是一只蝼蚁也有愿意承载她生命的叶子!她做她的蝼蚁,蠢不自知,我做我的叶子,蠢而自知!”

林奶奶如何瞧不见孙儿的异常,心中也猜阮宁一定出了大事。她思量了几日,终究还是亲自给阮令拨了电话。

阮令自然鼻尖冒汗,觉得惶恐。这位老嫂子家境甚好,在年轻时与俞立感情也好,不少帮衬他们这帮军中的兄弟,如今虽各奔东西,但阮令却也没有轻易忘了旧时恩情。

林奶奶叹了口气,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你的小冤家究竟怎么了,一直带累我的小冤家?”

林迟周五回到家,照旧生火煮稀饭买馒头,趁着空隙描了字,又预备炒菜,林奶奶揉搓他耳朵,说着憨娃,小少年略略避过奶奶的溺爱,温顺地搅了搅红薯稀饭。

吃完饭,约莫七点十分,林奶奶说:“还不晚。你今天没事,就去车站送阮宁吧。”

林迟手上的筷子打中了碗中的勺子,“叮铃”一声脆响。

林奶奶拍拍他的头,把厨房刚洗好的碗筷收了起来,嗔怪道:“打小就没这么慌过神。我问过了,阮宁妈妈去部队寻找敬山,说是发现一具尸体,像是阮宁爸爸的,便哭着打电话给阮令求助,却被阮宁用分机偷听到了,小家伙一下子就瘫了,掐人中、打针都不济事,等她缓过来喂了口水,已然糊涂了,谁也不认识,去医院治了几日,却没有大的起色。”

林迟说:“阮叔叔真的……”

奶奶摇头肃道:“暨秋有些沉不住气了。阮令打了报告,第二日亲自带队去了延边,后来终于和敬山联络上了。他并没有死,虽然手下折了不少,但因为保密,连老父也未吐露半字,至于之前去了哪里,已然成了谜。只是苦了阮宁这孩子……”

“阮爷爷去了延边,把昏迷的阮宁独自留在家中,等他和阮叔叔回来,阮宁已经不大好了。事情换个角度看,就变成这样了。”

林奶奶也诧异,随即难以置信:“不,他们不敢,虽不是同一个妈,但没必要害一个孩子……”

可是语毕,昏暗的橘黄灯光下,林家却陷入死寂之中。

老人想起自家情形,也觉自己说话打嘴,太平日子过久了,反而越活越天真。她拿出外套帮孙子套上,温和道:“阮宁父母今天坐夜车带她北上治病,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你去瞧瞧她吧。”

林迟低头道:“奶奶不是不高兴我周末去爬树瞧她?”

孙儿为了一个人被人磋磨成那副模样,哪个做奶奶的会高兴?

老奶奶弯下腰,抚摸孙儿的小脸蛋,笑了:“奶奶更不高兴你不高兴的样子。”

林迟打车到了火车站,赶上了离别的火车。

他买了张站台票,在站台上孤零零地等待。

自从捂起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习惯等待。

每天清晨,他都会站定在教室门前,轻轻地捂上眼睛,在同学的嬉闹声和磕磕碰碰下走到座位前。

他缓缓放下双手,皱缩的双眼睁开,瞧着与昨日摆放并无差异的座位,又开始了明天的期待。

没有阮宁的林迟,之前或之后都活得像没有声音的电视,是一场默剧。她到来的最初,像一阵鲁莽而强劲的风,而那时的他,只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小怪物。被欺负也可以,被忽视也可以,贫穷也可以,失败也可以,什么都可以。因为可以生而没有父母,所以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是阮宁的粗鲁恣意让他手忙脚乱,也让他学会羞恼和生气。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同样让他感知到自己的生机。不知道从哪天起,才意识到自己身为人的可爱与有趣。这是阮宁带给他的东西。

这样可贵的东西。

绿皮的火车来来往往,有停歇的,也有前行的。可没有谁是停在时间凝滞的沙窝中。哨声和铃声来回响起了许多回,他只能茫然地望着四周,像一块艳阳里快要融化的奶油。

四方的大理石柱上挂着一只钟,小怪物焦灼地盯着它,等着九点的钟声,又怕一错眼,错过了阮宁一家三口。

幼小的林迟很惶恐,只怕这一次见面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阮敬山是个高高挺挺的男人,穿着军装,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出现时,手中抱着一个毛毯裹着的羸弱的孩子。

暨秋看见了小林迟。

她诧异地走到了孩子面前,弯下身问他:“阿迟,你为什么在这儿?”

小怪物泪如雨下,握着拳问:“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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