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裴月还吃过早饭后便一直躲在影音室里,一整天都没有下去,连饭菜都是让人端上来的。
影音室是裴千廷专门为她打造的,里面所有的设计都参考了她的意见,所有的摆设也都是她亲自决定的。
价值百万的音响设备,墙面和地面都做了绝佳的隔音处理,这里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天地。
室内昏暗,裴月还看着荧幕上的片尾曲结束,又重新选择了一部影片开始播放。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部电影,有喜剧也有悲剧,还有非常晦涩难懂的艺片,眼睛因为长时间注视屏幕变得酸涩异常,但她还是没有停止。
她不想出去,不想面对这个别墅里的另外一个人,只想待在这里看着荧幕上的故事,她沉浸在那些故事里,可以短暂地忘记外界,忘记自己,让她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去想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情。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电影也有让人逃避的效果。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她所有的情绪都跟着影片中的主角忽上忽下。
这一部电影是个悲剧,主角最后没有和父母团聚,也没有回到爱人的身边,他一个人在荒野中孤独的死去。
电影结束,裴月还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裴月还以为是佣人叫她下去吃饭,便下意识扬声对外面说:“我不想吃,别打扰我。”
声音一出来,她才察觉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下意识摸了摸喉咙,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但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裴月还又想再大声朝外面喊一遍,但想到刚刚自己的破锣嗓子,无奈地起身去开门。
“我说了,我不吃晚饭,别打扰我——”
一把拉开影音室的门,她看也没看就冲外面的人说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外面站着的人不是佣人,而是徐雁来。
声音戛然而止,而后条件反射般,她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一切。
徐雁来本来没有兴趣看她在干什么,过来找她纯粹是应莫眠的要求,但她现在故意遮掩的动作,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
她的个子不高,只到徐雁来的胸口,即使垫着脚尖,也挡不住徐雁来的视线。
像是突然来了恶趣味,徐雁来拨开她抵挡着的身体,看向里面的陈设,声音里带了丝兴味,故意道:“妹妹在这里干什么呢?看电影啊,哥哥可从来没有看过电影呢,不介意一起看看吧?”
他说着,就要迈步往里面走,但却被裴月还拦住。
裴月还伸开双臂阻止他向前走,声音平静,但态度戒备:“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准进来。”
他可以去别墅的任何地方,甚至把她的房间抢走也没关系,但是,这里不可以。
她的地方?
徐雁来被她这句话逗笑,继而眼里流露出薄怒的冷意。
明明跟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却依然看不清事实吗?还以为这个世界都绕着她转吗?她似乎忘记了,他们的身份早就发生了变化。
裴月还被他的眼神吓到,腿有些软,但还是强撑着,眼睛直视着他。
孤傲里有一丝冷淡,不屈服,也不求饶。
她对他很抱歉,对抢占了他的人生,抢占了他的亲生父母这件事很抱歉,但这里是她的梦想,没有人能够进来破坏,尤其是他。
徐雁来厌恶她这样的目光。
瞥见桌上的东西,他伸手推开她,以她无法抵挡的力量。
桌上放着一盘光碟,装在精致的透明盒子里,旁边是一条羽毛形状的钻石项链,那是裴月还五岁时最喜欢的一部魔法电影中的道具,裴千廷花了三百万拍卖下来。
徐雁来忽略了项链,反倒对盒子里的光碟产生了兴趣。
盒子正面贴着一张纸,幼稚的字迹,但一笔一划写的很工整。
“谢谢爸爸妈妈的礼物,月牙的梦想永远闪闪发亮。”字迹末尾还画了一张月亮形状的简笔画。
徐雁来将那张纸撕了下来,裴月还看见他的动作,立即冲上前阻止。
“这是我的东西,你不准动。”情急之下,她抓住他的手臂,伸手就要去抢。
但徐雁来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将那张纸条扬起,她便再也够不到。
透过室内昏暗的灯光,那些稚嫩的字迹仿佛让徐雁来看到了眼前这个女孩,小时候是怎么在莫眠和裴千廷的保护下,幸福地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
可是他呢?他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是在和别人打架,还是在被别人打?是骨头断裂了?还是手臂被划伤?
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再一次提醒了他,他的过去因为她变得有多么不堪。
眼神里闪烁过晦暗不明的暗光,双手用力,那张写满幼时梦想的纸条便被撕个粉碎。
裴月还抢夺的动作停止了,她呆呆地看着从头顶飘落的纸片,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