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得到了玉临宫那边的首肯后,陶姑姑便带着几个侍婢和回礼出了夕颜宫,而乔装打扮的妘挽亦在其中。本来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可谁知在出宫的宫道上,竟迎面撞见了进宫的太子,妘挽赶紧将头沉沉低下,隐身于众人之中大气不敢出。行礼问安后,凤凛向陶姑姑道,“姑姑这是要去做什么?”陶姑姑强装镇定道,“回殿下,太子妃孝敬了夫人一些东夷送来的礼物,夫人很是喜欢,礼尚往来,也让老奴去....送些回礼。”凤凛道,“这样啊,太子妃可还在宫中?”陶姑姑一听,顿时有些冷汗直流,“回殿下,在....是在的,不过....此时应该是....同夫人念经打坐,若殿下有事.....可稍后再去。”凤凛看了一眼陶姑姑,没再说什么,便大步流星而去。目送走了太子,陶姑姑和妘挽心中都松了好大一口气,出宫的步伐又加快了不少。

出了宫门,坐上备好的马车,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东夷驿馆。妘挽刚进门,陆暮笙身边的玄风便认出了妘挽,等大家进入房后,玄风便来到妘挽身边道,“姑娘,这些都是贵重物件,需要造册核对,请您随我来一趟。”妘挽会意,便拉着陶姑姑一同前往,陶姑姑吩咐其余人道,“你们摆好物品后,在院中等候,不要乱跑,失了礼数。”待众人应道后,便同妘挽一道在玄风的指引下来到了后院。

刚进入后院,入眼的便是一袭青衣之人,正端坐于院中品茗。只看背景,陶姑姑似乎就觉得眼熟,不觉上前走了几步,待看清那人样貌的一瞬间,竟老泪纵横地跪下道,“二.....二公子,小姐和老奴....等您等的好苦啊.....呜呜...”

妘挽亦要上前,却被玄风拦下道,“姑娘,陆公子有请。”妘挽只得跟着去了另一间别院。立在回廊之上的陆暮笙,在看到妘挽时便拜道,“公主真是聪慧,这么快便有所行动.....”陆暮笙话音未落,却被妘挽不由分说地上前“啪”一巴掌给打断了,“公子,她....”一旁的玄风刚要替陆暮笙鸣不平,却被他抬手拦下了,妘挽哽咽道,“这是一巴掌....我是替丹夏打的,她那么信任你,临死之前都在维护你,可你呢,那么轻易就将她推出去做挡箭牌,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呵呵...”陆暮笙自嘲道,“我等凡俗之躯,所能做的不过是.....听天由命,随波逐流罢了,陆某这条命迟早是要赔给她们的,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秋风习习,秋叶沙沙。陆暮笙和妘挽在院中石桌处相对而坐,陆暮笙给妘挽斟上一杯热茶道,“关于我们的事,公主知道多少?”妘挽道,“虽然不晓得前因,但略略也猜出来五六分吧。”陆暮笙喝了一口茶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说到底这件事与你也有些渊源。”妘挽疑惑道,“与我有何相干?”陆暮笙道,“哦,准确地说是与您的母后—霍王后相关。”

在妘挽怀疑地眼神中,陆暮笙将一段深埋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罗家曾是炎国最负盛名的冶炼世家,当时的罗家家主曾不远万里携带亲眷前往漉州岛,借助岛中独有的阳火研究冶铁之术,这其中就有他的三个儿女,女儿罗芷,就是现在的虞国夫人,养子罗青,就是我的父亲,和....亲子罗升和儿媳楼氏,就是我的....亲生父母。终于,经历了十年的潜心钻研,冶铁之术终于大成。喜讯很快秘密地传到惠阳,因为其对炎国的未来至关重要,所以轩辕宏,也就是当今武王,亲赴漉州岛探访,也就是在那里.....轩辕宏遇见了虞国夫人。本来一切顺利,大家都可平安离开,谁知一日清晨,漉州岛却爆发了一场巨大的山火,整个岛屿一日之间变成了废墟,也许是天意吧,父亲和当时刚刚出生的我....侥幸存活了下来....”

“其实当时活下来的还有武王和虞国夫人,只是你们当时不知道罢了。”妘挽道,

陆暮笙继续道,“不错,我们能活下来是靠运气,而他们能活下来大概是靠保护他们的暗卫们以命换命吧。我猜想,他们应是沿着海水,一直漂到了黎国的梅江城才被人所救....”“什么....梅江城?”妘挽惊讶道。“不错,正是梅江城,”陆暮笙又抿了一口茶道,“那场剧烈的山火不仅毁了漉州岛,还波及了离岛最近的梅江城,之后的事,想必公主亦有耳闻,尚未出阁的霍氏女亲赴梅江城抚民赈灾,说不定那时的武王也受过你母后的恩惠,只可惜,他毁你家园之时,却未念及这些旧恩....”

阿爹和阿娘因那场浩劫而结缘,而阿娘却阴差阳错地救了劫后余生的武王和虞国夫人,这才有了如今的轩辕凤凛,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妘挽道,“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虞国夫人还在世的?”陆暮笙道,“天和五年,武王为迎接夫人和王子回宫,举办了盛大的祭天仪式昭告天下,并请了诸国前去观礼,我的父亲便在东夷使团之列。虽然当时离得很远,但朝思暮想的模样怎会轻易忘却,所以父亲一眼便认出了夫人.....”

“所以....陆丞相做了那么多,是为了报夺妻之恨啊!”妘挽道,陆暮笙道,“也许,在父亲心中,也将整个罗家的仇都记在了轩辕氏的头上了吧。”妘挽道,“过去了这么久.....还放不下,他的执念很深啊,所以你们这次来惠阳,一定是有所图谋吧?”陆暮笙道,“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自然....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妘挽道,“在太子眼皮底下动手....很难...”陆暮笙道,“确实很难,但总有缝隙可钻。太子近些年来一直在打压世族,很多世家早已对他心生不满,而且炎国不断做大,诸国很是忌惮,合力反炎不过是迟早之事,若是能巧妙制造时机,就能让炎国处于内忧外患的局面,我们便可以乱中求生。”

妘挽道,“陆公子把这么机密之事相告,不怕我.....转头就告诉太子吗?”陆暮笙笑道,“公主不会的,您不是....一直也想离开吗,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妘挽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看着院中快被红色浸染的枫叶,道,“是啊,这样的炎国王宫,当初我不顾一切地闯进来,如今又迫不及待地要逃离,可真是既讽刺又可笑啊。”

妘挽正欲离开,毕竟离宫的时间不能太长,可突然她停了下来,转身对陆暮笙道,“长辈们的恩怨,你我作为晚辈不作置喙,但对于你,我却有几句善意的忠告,为了你父亲的执着,你辜负了太多,亦错过了太多,若事成,你也该问问自己,你想过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虽然我不了解姝郡主,但看得出她对你们父子付出了很多,这么对她....太过不公......”陆暮笙无言,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玄风亲自送了陶姑姑和妘挽上了马车,却在目送马车离开的人群中看到一个抹熟悉的身影。可当他追过去,那抹身影却消失不见,正当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身后一只手竟将他拽进了巷子的角落,正欲反击的动作,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孔时徒然停住,“是你.....”

陆云青这边可谓是双喜临门,不仅和陶姑姑相认了,玄风也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弟弟白鹭,原来当年他们自以为救出的是黎国公主,半路却遭遇炎国的暗卫截杀,青鱼当场被杀,而白鹭身负重伤,好在为人所救。不甘失败的白鹭竟独自潜伏进了惠阳,为了进宫查出公主的下落,竟入宫成了太监。这些年他一直未与东夷影卫联系,是因为他发现当年他们救出的人并不是真的公主,可木已成舟,没有退路,他便索性继续潜伏,也许终有一日,他会派上用场。果然,得知消息的陆云青喜出望外,那些禁卫中的世族子弟本就不足信任,有白鹭在宫中做内应,确实可以事倍功半。但陆暮笙的心中确实五味杂陈,他又想起了公主临行前对自己的话,是啊,他们这一路走来,真的是错过的太多,辜负地太多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开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了.....

一个时辰后,妘挽和陶姑姑顺利地回到了夕颜宫,在得知不仅昔日恋人未亡,连那个生于灾祸却大难不死的侄儿亦长大成人之后,虞国夫人不由地喜极而泣,妘挽很是羡慕,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可像虞国夫人这样幸运之人,实在是太少了。

妘挽刚出夕颜宫宫门,便看到凤凛已经在外等候。妘挽道,“殿下何时来得?”凤凛道,“刚来罢了,咱们走吧。”说完,两人便比肩而行。凤凛道,“太子妃.....喜欢打坐念经吗?”妘挽道,“潜修于心,安分于内,这不是太子一直希望臣妾做到的吗,怎么,若臣妾有一日成为夫人那般....不好吗?”凤凛摇了摇头,笑道,“你不会的,母亲诵经是因为她放不下前尘,又无力改变当下,徒增遗憾,逃避现实罢了,但是太子妃你不一样,你是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留有遗憾的.....对吗?”说然便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妘挽,妘挽这次没有退缩,她上前一步直面凤凛道,“殿下既知道臣妾不会轻易罢休,就该早早地放手.....给彼此留一个退路。”

妘挽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看似柔弱,却最是坚强、果断,可攻亦可守,不达目的绝不言弃,有城府亦有底线。凤凛含笑看着眼前之人,心道,若他(她)们之间没有那些隔阂该多好,彼此心意相通,携手相伴,神仙眷侣亦不过如此。

凤凛轻摆了两下手,王召会意,同一众侍从退后到十步以外,“知道你身世的那些时日,本宫也很纠结,本想让你自生自灭,但终究所思量的一切.....没能敌过对你的情意,所以本宫释怀了,决定顺从内心。本宫也由衷地希望太子妃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本宫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也许慢慢地....你会发现我们依然可以活得幸福美满......”

妘挽怔怔地看着凤凛,如果没有之前的种种,她也许会选择相信他,也会满怀希望地憧憬他口中那个美好的将来,但现在的妘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妘挽了,如今的她早已被伤痛击打地无比清醒,“殿下,机会应该是平等的,您口中的机会只是您怜悯臣妾,施舍臣妾的机会罢了,您....从来都没有给过臣妾真正选择的权利,而且臣妾......如今已经无法再相信您了,正如您也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臣妾一样.....”说完便转身决绝离去,只留一脸神伤的凤凛立在原地。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去,妘挽知道陆氏父子的计划正在进行,而她所要做的,便是将她的剑术尽快恢复,靠人不如靠自己,当真正的危险降临,能指望地只有自己。刚拿到青提之时,她因为长久未使剑,手臂无力挥不动剑,如今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和夜晚的暗自练习,她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七成功力了,眼下时间紧迫,她要赶紧完全恢复才行。

三日后,停留惠阳月余的东夷使团就要启程回国,武王决定两日后在鸣鸾殿设宴,为其践行,妘挽知道最后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这场践行之宴原本中规中矩,按照惯例是武王、太子携朝臣为使团践行,但因为太子妃是东夷公主,故也列席其中,但让人意外的事,素来不喜抛头露面的虞国夫人竟也在出席名单之列。

是夜,鸣鸾殿上灯火通明,东夷使团和朝中重臣均已就坐,不多时,武王携虞国夫人,身后跟着太子和太子妃进入殿中。虞国夫人经过陆氏父子时,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众人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妘挽身后的婢女手托着一个盖着锦布的托盘,是妘挽上殿之前吩咐的,要在宴会之后赠予东夷使团的礼物。

宴会之初,气氛融洽,丝竹管乐,举杯换盏,相谈甚欢。酒已半酣,武王突然看向陆云青道,“本王看着陆丞相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言一出,一旁的虞国夫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陆云青却很是平静地起身笑道,“回王上,天和五年,臣曾来炎国参加过祭天大典,许是那时……有过一面之缘。”武王颔首道,“原来如此,”然后看向一旁的虞国夫人道,“那时大典是特意为你们母子办的,一转眼……竟过去那么多年了。”

虞国夫人道,“王上的恩典,妾身……铭记于心。”武王笑了笑,凤凛接话道,“陆丞相不常出门,但本宫倒是同陆公子很有缘分,”说着便看向陆暮笙道,“最早的一次……是在黎国国破前夕,然后是本宫的大婚喜宴上,再后来便是怀朔会盟,陆公子,本宫可有记错啊?”陆暮笙起身笑道,“太子好记性,陆某无官无职,不过爱凑些热闹罢了,让殿下见笑了。”凤凛亦笑道,“那陆公子可要小心了,有些热闹凑不好……可是要吃大亏的。”

话音刚落,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凤凛和陆暮笙四目相对,大家都听出了其中剑拔弩张的意味。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有人赶忙打圆场道,“额,今日这酒为何啊?怎么喝着……竟有一丝桂花的香甜。”旁边的人道,“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酒可是虞国夫人珍藏的桂花酒,咱们啊,算是有口福了……”然后众人便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将危机化为无形。

凤凛摆弄了几下手中的酒杯道,“太子妃....不尝尝吗?眼下正值金桂飘香,喝此酒着实应景。”妘挽搪塞道,“臣妾身体....有些不适,不宜饮酒。”凤凛没说什么,只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妘挽皱眉道,“酒多伤身,殿下……还是少饮些的好。”凤凛冷冷地道,“不劳太子妃费心。”

正当妘挽疑惑太子的怒气从何而来时,一个身披斗篷,头戴兜帽之人,带着十几个禁卫堂而皇之地进了大殿,武王斥道,“来者何人,为何没有通传?”只见来人放下兜帽,竟是久卧病榻的大王子,轩辕沐阳,看到沐阳的第一眼,妘挽下意识地朝陆暮笙看去,只见他微微颔首示意,妘挽便明白,原来大王子的出现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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