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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榭园的清晨,东南角的偏院已有人气,隐隐约约能看见三四个端着精致餐盘的人进进出出。
浴室内水声四起,雾气氤氲在整个空间,金属夹丝玻璃隔断内朦朦胧胧能看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片刻后,傅庭肆从里走了出来,身上鸢尾印花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发梢上的水珠顺着大片肌理流畅的胸膛流淌下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散漫慵懒的劲儿。
“少爷,早餐备好了,放在外厅。”
外间的人轻叩了下门,音量压到最低,小心翼翼地冲里唤了句。
“好。”
应声后,他微微躬身,从浴台的下方拿了瓶宝路兹出来,边用毛巾拭发边喝水缓解浴后的燥热。
饭菜撤掉又换了新的,傅庭肆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身暗黑色休闲正装,颈间的温莎结系得平整,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慢条斯理地挽着一边的衣袖。
“鹤叔,备车,去公司。”
他抬眼看了下立在餐桌旁的人,半倚在桌边用筷子夹了个金丝煎饺塞入口中,咀嚼的时候又灌了小半碗赤豆米粥,全然是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
被唤作鹤叔的人一动不动,踌躇不安的时候连眼神都在跟着四处乱飘。
“嗯?”
傅庭肆用指节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面露不解。
还没等一旁的人吭声,他就突然反应了过来,抓过搭在肘间的外套穿上,急匆匆用餐巾拭了下嘴角就打算从偏门落荒而逃。
无奈院外的人比他快了一步,似是未卜先知般拨开绢帘走了进来,气急败坏的时候手上的翠镯磕碰在餐桌上,清脆的响声惹得人心口一紧。
“傅庭肆,你敢跑出这个门,以后就都别回来!”
刚抬起的脚停滞在半空中,傅庭肆略显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慢悠悠转身,“早上好,秋女士。”
“偷偷摸摸回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你把这里当快捷酒店?”秋熹苓扫了眼身后,示意跟着的人将好几个硬纸板箱拿了进来,整齐摆放在傅庭肆的面前。
“什么?您不会真差人把我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吧?”他俯下身拨开看了一眼,又道,“我不是让秋音桐那丫头给我送来吗?”
“就二十盒面膜,你也好意思找音桐要,”秋熹苓拂开身后的长褙坐下,视线从桌上吃了一半的残羹剩饭移到傅庭肆的身上,“你往日可从来不用这些,要来给谁用?”
“我自个儿用。”
“什么?”秋熹苓眉头微拧,生怕自己幻听般惊疑了句。
反正已经被逮了,傅庭肆也就不着急走了,复又回到餐桌前坐下,在秋熹苓的眼皮子底下重新执筷大快朵颐了起来。
空气仿佛凝滞,只能听见餐具间相互碰撞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饱餐一顿的人终于抬头望向对面,迎上秋熹苓探究的眼神,一字一句回:“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没有地下恋情。”
鉴于对他的固有印象,秋熹苓并不怎么信他的话,撩起两边的花苞袖继续盘问道:“那你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二十盒面膜可是我三个月的量,你用来做什么?”
夜色已悄然褪去,晨曦透过竖纹板棂窗洒落进来,屋内如同笼罩着层银灰色的轻纱。
傅庭肆侧头望向外边大片的绿叶植被,无数的光斑在四处跳动着,几个词语跟着在脑内迅速闪过。
他身子后仰老神在在地倚在金苏木圈椅上,“提拉、紧致、显嫩。”
秋熹苓:......
跟着傅庭肆穿过月洞门去停车点的路上,鹤叔接连收到了好几条秋熹苓发来的讯息,无非就是一些少爷最近是否工作压力过大、精神过于紧绷导致思绪混乱所以胡言乱语的内容。
他拉开车门等人坐进去后没忍住长叹出了声。
“怎么?秋女士难为你了?”傅庭肆脸上没什么情绪,摘下眼镜顺手丢进了收纳储物盒内。
鹤叔一懵,没想到自己间谍的身份竟这么快就暴露了,可转念一想,少爷如此聪明,恐怕平时只是懒得多言,实则早就看穿了。
他欠了欠身,耐心给自己找补,“少爷,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夫人只是关心您,托我平时多注意一下您的饮食和身体。”
“哦,”他勾了勾唇,颔首,失了继续为难的兴致,“让秋女士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鹤叔却很快了然,在心里暗暗感慨少爷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和夫人简直一模一样。
他五指蜷缩成拳抵在嘴边,“好嘞。”
车子驶出秋榭园没多久便驶入城市大道,早高峰堵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夜里想必是又下过雨,夹着湿润空气的微风从半降的车窗内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
偏僻寂静的老式住宅楼与繁华喧闹的城中央不同,积了一夜的雨水正顺着窗棂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朝阳的卧室内未点灯,偶能听见熟睡的人翻身时响起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