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你这丫头倒是有点胆色……” (第1/8页)
陈颂禾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死寂,两人遥遥对视,谁也没有再说话。
对面提着酒壶的男人,面上划过一丝错愕,他瞪着陈颂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良久,只恍然大悟似的吐出一句长长的“哦——你是那个——”
他眉目轻佻,低低吐出一句:“竟这么巧。”
是哪个?巧什么?
他没有说完。
陈颂禾挑了挑眉,这才察觉出不对,她极快地瞟了眼男子完全不同于荼磨的放荡姿态,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她心中大骇,一瞬间便举刀上前,像一阵疾风般将男子压倒在地。
微微生锈的刀口抵着男子经脉跳动的脖颈,只要陈颂禾稍一用力,即刻便能人首分离。
“你不是他。”
“你是谁!”
陈颂禾高喝一声,眼中浮现层层杀意。
既然荼磨可以易容,难保他人不会。
此人真是大胆,青天白日里扮作北狄皇子的模样招摇过市,是打量着真身被困在四方馆内,无人能戳穿他吗?
男子乍然被扑倒在地,手中的酒坛子也因冲击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音。
浓烈的竹叶酒的酒香在林间四溢,脖颈上刀剑的凉意直达心肺,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却并无半分恐惧。反而唇角一弯,荡漾出一串细碎的笑音来,他笑得欢快,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顶着荼磨的脸,他风骚地冲陈颂禾抛了个媚眼,骨节分明的指将脖间的利刃不着痕迹推开半寸,而后嬉皮笑脸道:“陈将军,你误会了,我并非坏人。”
不仅冒充荼磨,竟还认得她吗?
陈颂禾瞳孔狠狠一缩,后知后觉地感到危险,她再次将手中的剑抵上前去,恶声斥:“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北狄皇子,到底有何目的!”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得一声无奈的叹息,顷刻间,陈颂禾便被一道寸劲轻柔地击退数米远。这力道很轻很巧,却是实实地将她推开在几步之外。
“你——”她一愣,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提着剑一脸戒备。
见陈颂禾仍有敌意,男子为难地蹙了蹙眉。
“你不认得我。”
“我是荼儿的师父。”
荼儿……?
陈颂禾眨巴着眼睛,半晌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荼儿,指的似乎是荼磨。
听到这个称呼,她脚下一滑,扯着嘴角问:“你说你是他的师父?有证据吗?”
男子伸出右手,轻轻抚过浓密的披发,有些头疼。他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口无遮拦:“将军乃是朔人,同皇子又有什么渊源?不但直呼其名,还言之凿凿地反问起我来……难不成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
幽深的眸在日头下闪着寸寸凉薄的光,虽是同一张脸,可这一会儿风骚至极,一会儿又生人勿近的诡异态度,倒真是跟正主儿大不相同。
陈颂禾不与他废话,随手将铁剑一扔,摆出架势朝男人招了招手:“阁下既是荼磨的师父,想必功力在他之上,何不撕下伪装,与我堂堂正正比试一场,你若赢了,我便信你!”
闻言,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传世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清透,穿云而过,霎那间惊飞了一圈游鸟。
半晌,竹林间回归静谧,陈颂禾有些生气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自量力。”
他勾了勾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风神俊逸的面庞终于显出一股少年气的灿烂。
习武之人都有一种气,气的多少、厚薄、流动都与此人的功力有关。方才虽只是短暂的交手,陈颂禾却也能瞧见男人身上无限磅礴的气,像是滚滚的潮水,又像是浓浓的云烟,抓不住更看不透。
只一眼,她便知道,即使是她不吃不喝再修习数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自量力吗?陈颂禾不否认。
可她不能退。
陈颂禾默默打着算盘,若是能与他交手一番,也许功力会突飞猛进。
“小丫头片子,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男人突然开口。
陈颂禾一愣,脱口而出:“你不会。”
他的身上没有杀意。
也许……他真的是荼磨的师父也未可知。
“你这丫头倒是有点胆色……”
男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他兀自思忖片刻,面上显出些许纠结,想了又想忽然一拍脑袋提议:“不如这样!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这片竹林,我同你好好比试一番,一个时辰之内你若是能予我一击,我便大发慈悲——收你为徒好了。”
陈颂禾一晒,刚要开口,又是一阵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