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谈甚欢,转眼竟已经喝了十壶酒,中年男子拍案笑道:“我这一辈子,在喝酒上还真没遇见过敌手,没成想一个孩子竟能与我一较高下了!”
随后他盯着李扶倾,抓起一大块肉塞到嘴里,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可否交个朋友,日后我能否继续找你喝酒?”
李扶倾听他这么问,更加肯定他不是菩蛮城的人,将端到嘴边的酒碗放了回来,回道:“哦!我叫李扶倾!前辈您呢?”
中年男子回道:“你别总是前辈前辈的叫我,能和我喝酒便是朋友,我叫庹斯伯,我年纪比你长,如若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就行!”
李扶倾听了,心道:“他这姓氏好像和九儿一个样,庹这个姓在这个世界那么多人的吗?”
不过刚才庹斯伯那一番话,倒是令他哭笑不得,回道:“我说大叔,看你样貌,想来也有四十老几了吧,我叫你哥,适合吗?”
庹司伯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笑道:“我庹某向来以酒交友,年纪不是问题,我的酒友之中上至百岁老者,下至十七八岁的青年,不过向你这般年纪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说罢,又端起酒碗,咕噜喝了下去。
李扶倾说道:“不过你要是知道我是什么人,想必你也不愿和我做朋友了!”
庹斯伯一脸疑惑,道:“此话怎讲!”
李扶倾道:“我可是那昊阳门北院出了名的废物少主,在这菩蛮城中,名声可不好,听你口音是外地人,不认识我也正常!”
庹斯伯一听,猛地拍了拍桌子,周围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小声说着他的不是,旋即只听见他大声骂道:“世间且有这等道理,怎可凭修为判定一个人,扶倾小兄弟,你放心,我庹某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交朋友又且能单看修为,这世间不知有多少元灵斗者是靠着那卑鄙的行径,才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那种小人,就算有了修为又有何用!”
李扶倾笑道:“先生这意思,莫不是说越穷的人钱越干净?越弱的人心地越善良?”
庹斯伯笑道:“是这么一回道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事,似乎十分难受,又喝了两碗酒,最后问道:“小兄弟,不是庹某说假,你是唯一能和我喝上八壶酒的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你给个痛快话,免得我自作多情,吃酒也吃得不爽快!”
李扶倾还真是对这世界的人服气了,先是遇到个诗痴林好,这下又遇到个酒痴庹斯伯,不过想着多一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他倒满了一碗酒,敬道:“庹前辈这是哪里的话,向来别人都只会瞧不起我,少有人愿意做我朋友,既然如此,扶倾以后叫你一声庹大哥便是!”
庹斯伯也倒满一碗酒,拍了拍李扶倾的小肩膀,哈哈笑道:“好兄弟,以后我就是你大哥,谁还敢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便是!”
“多谢大哥!不过也没什么人欺负我!”李扶倾道:“不过大哥既然不是菩蛮城的人,那是从哪来的!”
庹斯伯道:“从京城来的,到这里看望一下亲戚!”
“原来如此!”李扶倾道。
庹斯伯催促道:“别废话了,喝酒!”
说罢,两人抬起碗碰了一捧,又将酒干了下去,一杯接着一杯,竟将酒菜全部吃完了,不知不觉已到子时,酒楼客人都已经走得干净,庹斯伯喝得尽心,已然有了七分醉意,只是李扶倾却无任何反应,最多也就相当于喝了个上半场。
庹斯伯见了满脸泛红,醉眼朦胧间看着李扶倾,拍了拍李扶倾肩膀道:“兄弟,海量,海量啊……我庹斯伯今天是遇见对手了,不过今日哥哥是喝不动了,改日再战如何?”
李扶倾点了点头,问道:“大哥住在哪里,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庹斯伯站起身来,快要有些站不稳,慢悠悠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似是铜金所铸,将其塞到了李扶倾手里,已是醉了,口齿并不清晰的道:“以后如若去了京城,便来悬明司找我,这块腰牌你留着,到得京城后,只要将这腰牌一亮,自然是没人敢拦你!”
李扶倾也不知这腰牌是何物,不过听他说起来,似乎并不简单,但见其醉意上头,也只好暂且将其收下,站起身来扶着他,说道:“大哥,你不行了,我还是尽快扶你回去休息吧!”
庹斯伯一把撒开了他的手,迷迷糊糊的道:“我没醉,我庹斯伯喝遍天下,这几斤酒又何足挂齿,你不用管我,我自行离去便是!”
随后只见他窜窜倒到的从桌子旁走开,又道:“兄弟,明天我便离开菩蛮城了,将来你一定要记得来京城找我喝酒!”
李扶倾见他竟然往楼台走去,忙上前拉住,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那是楼台,可走不得!”
庹斯伯只觉得天旋地转,却依然逞强,说着自己还没醉之类的话,又一把将李扶倾的手甩开,忽然脚下用力,腾空而起,双脚落在了楼台边上的木栏上,摇摇晃晃,拱手对李扶倾道:“兄弟,我就先走了,日后再见!”
李扶倾只觉这人修为不浅,刚才他腾空之时,楼上地板并未颤动,却是如羽毛一般轻盈,落在了木栏上,索性也不担心,拱手道:“来日再见!”
他刚放下手时,那庹斯伯却是身子猛一晃悠,脚下一滑,竟然踩了个空,掉下了楼去,随后就啪的一声,楼下鸡笼被其打翻在地,笼中的鸡吓得一通乱跳,不时传来鸡叫声。
“坏了,这还不得摔死!”李扶倾暗道一声,忙走向楼台边上,却见庹斯伯脸朝着地,双手撑着地慢慢爬了起来,摸着老腰啊哟叫疼。
李扶倾担心之余,心想从二楼掉下去和从二十楼掉下去的区别就是不一样,从二楼掉下去先是听见“啪”的一声,随后才听见“啊”,而从二十楼掉下去,先是听见“啊”,最后才听见“啪”的一声。
于此,李扶倾够着身子看向楼下,问道:“我说大哥,你没事吧?”
庹斯伯从二楼摔下去,倒也摔得清醒了许多,忙摆了摆手,回道:“兄弟不必担心,哥哥没事,多谢你今日请我吃酒,哥哥就先告辞了!”
李扶倾也是无奈,说道:“那大哥你小心点,别再摔了!”
庹斯伯应了一声,只觉自己今日被这小家伙给喝趴了,的确是有些离谱,也不想让自己这刚认的兄弟继续看笑话,随后便汇聚元力于双脚之上,猛地朝地上一踩,竟然腾空飞出,踩在了对面房顶上。
李扶倾见了,目瞪口呆,惊道:“这轻功倒也了得!”
他只管看着,又见庹斯伯再次飞了出去,连续跃过了几座屋顶,李扶倾见状,更加肯定,这庹斯伯的修为定然不简单,至少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修为至少在温泰何之上。
可就在他惊叹之余,那庹斯伯跃起之时,竟没站稳,踩到一块潮湿瓦片,竟然从房顶上摔了下去,随后就只听见“啊”的叫声响彻而来。
李扶倾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喝酒就别耍轻功了呗,这一下恐怕又摔惨了!”
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腰牌,只见上面刻着五个铜字——悬明司司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