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页)
他身后无形的毛茸茸大尾巴忽闪忽闪的在地面上来回抚动,激起灰尘无数,眼底亮晶晶的望着容从锦。
“好。”容从锦浅笑着颔首。
”牡丹卷。“顾昭拉着容从锦的手在餐桌旁坐下又重复了一遍,期待之情不言而喻,双眸紧紧盯着容从锦,眼巴巴的像渴食的小狗,等着他吃了自己带来的牡丹卷给出的好评。
碧桃有些犹豫的凑到容从锦身边道:“王妃,王爷在回廊上跌了一跤,王爷反应快没有摔着,但是点心甩了出去有些污了,不如让奴婢拿下去换一道吧,今天厨房上做了清脆梅汤,我先端上来”
容从锦忙去看,顾昭做了一个昂首挺胸的姿势,催着他尝点心,”外面油纸摔开了,里面没事。”
说着用手指捏了一个放在中间保存的最是完整的牡丹卷,放到王妃手边的青白釉印花荷叶盘里,香气悠长的牡丹卷上的酥皮似露珠摇曳般轻盈颤动了两下。
顾昭夸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边催促王妃边用手指又捏了一个就要放入自己口中,“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快吃。”
顾昭表达喜欢的方法很简单,凡是他喜爱的东西,都会一股脑的塞到他手里,好像博得他展颜,手里的糕点就会变得香甜几分。
容从锦不由得微一晃神,他被顾昭打动,大约也是因为他毫无保留的热烈真诚,他从来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嘲笑他,总是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爱人。
“不是说给我买的么你怎么先吃起来了。”容从锦眼角余光撇见顾昭抓了一块牡丹卷就要塞进嘴里,连忙抢先吃了一块又用象牙筷夺下顾昭手里的牡丹卷,微颦着眉嗔怒道。
在地上滚过一圈的东西,也不知道洁不洁,容从锦自己就有些洁癖,心里存了这个念头,就不愿意顾昭吃外面买进来的牡丹卷,怕他吃了生病,自己压着洁癖连吃了两块。
“好,都给从锦。”顾昭也不霸占点心,美滋滋的把整碟牡丹卷都推到了王妃手边,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容从锦。
“看我做什么”牡丹卷还是过于甜腻了,容从锦本来就是为了阻止顾昭吃这不知干净的点心,略吃了两块就放下了食箸。
“王妃好看。”顾昭将自己的手覆在容从锦手上,认真道,“像是画上走下来的神仙。”
“噗”
“噗哧”碧桃和扶桐再也憋不住了,相互搀扶着笑弯了腰,就连最稳重的碧桃面上也浮现了笑意,王爷是好脾气的,爱护王妃也就爱屋及乌,连带着她们这两个侍女在王爷面前也有几分脸面,王爷从没真罚过她们,别说训斥了,连句重话也没有,时间久了,她们也就少了几分畏惧拘束。
没见过王爷这么直来直去夸人的,王妃要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她们又算什么也是画上的侍女么平白多了个神仙侍女的身份。
容从锦却没觉得好笑,古语有云,“清净自守,容色端庄。”在人前这样亲密自然是不合礼数的,对他也是不尊重的,换了旁人可能拂袖而去,即使看在顾昭贵为王爷之尊,也是强颜欢笑,在背后暗暗运气,他却并不觉得被冒犯。
顾昭手心传来的温热透过皮肤肌理缓缓渗透,不带分毫狎呢,反而充满了珍重爱护的意味。
他不懂迂回遮掩,一言一行爱恨皆是随心。容从锦缓缓侧首,心底恍若镜池倒映,明净清晰,顾昭无形的尾巴摇得飞起,如盈了一泓寒星的沉寂双眸里也起了期待的光亮,带着水蒙蒙的雾气容从锦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一只欢快摇着尾巴的小狗。
知足而常乐,烦恼往往是因为贪欲而引起的,顾昭没有王室成员的野心,他的所求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容从锦不由感叹,他本就是是极为机敏的人,其中关窍一点即通,脸颊也染上一抹胭脂薄醉,低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碧桃和扶桐也很喜欢这位王爷,笑盈盈的行礼裙摆不摇,一前一后的退出房间。
容从锦拿起公筷给顾昭布菜,只捡顾昭爱听的趣事,闲谈了两句,又道:“后院管事的来报,吉祥生了,其中一只的花色正好是王爷喜欢的黑白花。”
“这里有没有花”顾昭果然来了兴致,边挟着下面碧绿的碧梗米吃,抻长了脖子咽下去指着自己眉间的位置兴冲冲的问道。
“有。”
“好”顾昭击掌,喜气洋洋的拉着容从锦的手又带了几分羞涩道,“叫鸳鸯吧,他就是本王和王妃的世子了。”
容从锦:“”
顾昭虽然心智不甚成熟,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容从锦有心想问清楚,额头却逐渐沁满了细汗,手指不自觉的颤抖个不停。
“王妃你怎么了”顾昭向来粗心大意都看出了几分不对,一把扶住从椅上歪倒的王妃,看他面庞缓缓褪去血色变得惨白,惊慌失措的大叫,“来人快来人”
碧桃正守在廊上和扶桐立在一个暖炉旁边晒着午后的阳光昏昏欲睡,边不时闲聊几句,听得屋内吼声,连忙快步进来。
“别怕”容从锦腹内如同刀绞,片刻的功夫薄薄一层汗意已经变成豆大的汗珠从额角砸落在桌面上,眼前白蒙蒙的一片,看什么都只剩个大致轮廓,痛得仿佛有万柄刀剑从他身体中穿过,用尽力气哄了顾昭一句,只咬碎了牙不肯再发一声徒惹顾昭担忧。
“王妃”扶桐立即箭步上前,手足无措的想要扶住容从锦。
“去叫胡太医。”顾昭单臂牢牢揽着容从锦,在扶桐手臂上用力击了一掌道。
扶桐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提起裙摆飞也似的跑了出去,险些在门槛上绊倒也浑然不理,唤了两个小丫鬟跟她去了。
“许是清晨起来有些着了风寒。”容从锦咳了两声,竟觉得好了些,勉强抬起首,微侧过头对着顾昭的方向勉强笑了一下。
“王妃。”留在原地的碧桃倏然短促惊叫了一声,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碧桃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凄厉,几乎刺破屋顶,容从锦心头一紧,忽察觉嘴角有点粘稠湿意正缓缓滑落。
容从锦用手背迟疑一蹭,隔着云雾般的朦胧也看到了血红中带着凝滞血块的刺眼痕迹。
“没事的,胡太医很快就来了。”顾昭拽着自己袖口两把胡乱给他抹了,紧紧抱着他道,“你着了风寒,喝几幅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