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定远侯爷看不出喜怒,让长子把侍官送走了。
容逸送到二门,再转回来时刚穿过照花门就听见嘉乐堂里传来父亲不住的低声安稳。
良久,一道尖利声音伴着哭声划破寂静:“快快去于府”
“我答应于夫人了,妾室我们认,孩子我们也认,嫁妆再翻一倍,这个月立刻让锦儿跟于三完婚”定远侯夫人坐在地上无论定远侯爷怎么拉,腿上都是没有半分力气站不起来,边用力推定远侯爷边匍匐在地面上泣道,”快去你快去啊”
顷刻已是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泪水冲着脂粉淌下来顺着下颚在地上汇聚成小小洼泽,看起来滑稽又可怜,哪还有平日半分望京贵夫人的雍容尊贵。
定远侯爷沉默不语,容逸在映着紫藤枝叶的照花门下站了许久,转身离去。
容从锦跟着定远侯和夫人谢恩,然后接过紫檀团花妆奁后还轻声跟刘公公道谢,面上虽然冰霜依旧,唇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前面已经乱成了一片,皇后派来的侍官还在提点定远侯府,刘公公思索片刻,压低声音斟酌着劝道:”这对您算是好事,六皇子虽然心智稍有不足,但是皇后和太子都是极为疼爱六皇子的。”
“就是陛下,也因为六皇子的心智之症对六皇子多有怜惜,您多思量。”
“多谢。”容从锦垂眸道。
刘公公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在心底轻叹,这位的相貌就是做个宫妃都绰绰有余了,也就是定远侯府护得太紧了外界都不知道望京有这样一位美人,不然凭他的相貌家世,望京哪个家族嫁不进去,现在定远侯府一步之差,先是婚事不利难以回转,然后又被六皇子看中。
实在是运气差了些。
他毕竟是长春宫的人,虽然心里同情他,但也只能在职责之内劝一劝罢了,还是要容公子自己想得开才行。
里面乱着,容从锦索性跟刘公公前后离去,自回衡芷院去了。
碧桃扶桐没跟着他,而是一个望风,另一个进侍女休息的厢房独自跟西枝说了半晌话,将香囊还给了她,西枝低垂着首面颊红胀,连秀颈也染上绯红,碧桃自己回想一番,觉得言辞委婉并无不妥之处,微微启唇想要再劝两句,西枝忽然从针线筐里摸过一把剪子来,发狠似的将精心绣的香囊剪得粉碎,“我不配痴心妄想行了吧,你不必再说了”
银白色的绸缎如蝴蝶翩飞在半空,片片坠地。
“你”碧桃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白费了,不置一词推门而出唤了扶桐,两人并肩回去了。
“别理她,她就是那个小姐脾气。”扶桐翻了个白眼道。
”可我总觉得奇怪,到底长公子跟她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就绣起香囊,还情根深种了呢。”碧桃匪夷所思的摇头,这里面有一个打不开的结。
他们定远侯府的长公子不是喜欢跟丫鬟侍女厮混的性情,性格老成持重,立身极正,他们衡芷院跟长公子算是后宅中关系最近的了,但是她跟扶桐也只收到过几次长公子从外面捎来的精致点心,从无半分越矩,到底是哪里给了西枝暗示,让她生出情思呢
碧桃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你回来啦。”扶桐走到正堂,瞥见东厢房乌木四仙桌旁容从锦的身影,桌上放了一个精美的紫檀团花妆奁,她好奇问道:“这就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么。”
“不,是六皇子赏的。”容从锦饶有兴致道。
扶桐目瞪口呆,不等她开口追问,院外又传来一阵繁杂脚步声,是侍从按照容从锦吩咐将六盆梅花盆景都搬到他房里。
“这”扶桐指着梅花,磕磕绊绊道。
“也是六皇子赏的。“侍从掩上门退出衡芷院后,容从锦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道。
“六皇子好端端的赐您这些做什么”扶桐困惑道,难道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碰见了六皇子可是未出阁的双儿见到皇子是应该回避的,皇后估计也不会如此大意吧。
容从锦指尖描摹紫檀团花妆奁片刻,桃花眸流转间不觉染上一抹温柔,食指一挑妆奁盖,里面躺着一只金丝芙蓉镯。
这金丝芙蓉镯是纯金所铸,以累丝錾花的工艺精致勾勒出两丛芙蓉合心的样式,两朵芙蓉花蕊的位置上各镶嵌了一枚米粒大的红宝石,个头不大,却艳若滴血明净无瑕,光线流转间璀璨夺目。
不似宫中赏赐清雅脱尘,反而入手沉甸甸的,华贵炫目一见便知是顾昭的审美,容从锦笑吟吟的敛入袖中。
“把收着的凤凰单枞取出来吧。”有客要到了,容从锦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去给定远侯公子亲自选个礼物吧。
顾昭:翻箱倒柜,大大大金金金沉沉沉,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