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启见他不说话又道“还有就是我要成亲没有跟你说。”
南箕心弦一颤,顿时紧张起来,就在答案即将接近时,景启一句话浇的他透心凉。
景启说“毕竟兄弟一场,这种事情瞒着你确实过分阿箕你,你给我留点啊!”
南箕将碗扔回食盒,碗里空荡荡,连口汤都没给他留下,南箕转身便走,声音冷在风中“滚吧!”
地宫门轰然关上,景启愣了片刻,突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叉着腰对门骂道“吃饱了就砸锅是吧!我们好歹也是头磕一个地方的,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成天冷着脸,话也不说两句,谁能猜到你的心思,老子要不是阿阿箕,怎么了?是不是还想吃点别的解解腻?”
南箕靠着门,指尖轻点双锋挝,他对景启抬了抬下巴“接着骂,别停。”
“我什么时候骂人了。”景启拎起食盒,笑着往外挪步,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对双锋挝“只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太大了而已,我走了,你歇着别别别送了!”
往后几天南箕彻底没了安生日子,因为有个没皮没脸的人在天陵宫外扎了帐篷,白天黑夜的敲暗门,南箕不给开门,他便从设了机关的正门进,进去后又是敲锣又是打鼓,震得南箕险些耳鸣。
南箕追着打他,他溜的比耗子还快,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跑,等到南箕差不多气消的时候再跑回来捣乱。
有时也会带些东西来给他赔罪,比如羌齐炸的春卷,城内来的美酒,还有楼子里姑娘的画像。
别人来天陵宫为的是里面的财物和扬名立万的机会,而景启来天陵宫,为的就是一顿好打,南箕这样风过不惊的性子,愣是被他掀起了滔天巨浪,每次都被他气的半死,恨不得把双锋挝打磨锋利,捅他一个透心凉。
夜半,荒漠中又响起了敲门声,南箕听出了异端,用双锋挝打开了暗门,风猛地灌入地宫,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南箕心中一沉,只见门前趴着个人,那人脸埋在沙子中,生死不明。
南箕将人翻了过来,那张脸上狼狈苍白,嘴上挂着沙子,盔甲血迹斑斑,肩胛处还有一支残箭。
沙丘上蔓延了一条鲜红血迹,景启似乎是一路爬过来的,他此刻没什么力气,半阖着眼,虚弱的说“帐篷里还有半坛酒,你拿去喝了吧!”
他颤着摊开了手,掌心有一块被鲜血染的看不出颜色的虎符“你拿着去边关,找到副将滇穹,给给他”
南箕拿起兵符在月光下看了看,声音意外的平静“给滇穹做什么?”
景启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份,南箕知道他是晟朝的将军,也听他说过边关的战事,但战火从未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创伤,他身上的伤基本上都是南箕留下的。
“让他代理将军一职,回回信给朝廷”
景启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话到尾声竟然还咳出了血来,南箕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景启伸手拉他衣袖,袖子上立刻多了一道血迹。
“阿箕,我舍不得你我”
南箕闻了闻指尖的腥气。
是猪血。
他明知故问“什么人伤了你?”
“土匪。”景启说“他们偷粮,我带兵出营,被埋伏咳”
南箕又问“哪个山头的土匪?”
景启躺在他怀里,一声弱过一声“子虚山,无有寨,阿箕算了,此事已成定局,莫要去帮我报仇,阿箕,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说。”南箕帮他把乱发捋到了脑后,他指尖上沾了黑灰,南箕以灰代墨,在景启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
景启咳的痛苦,演的那叫一个卖力“阿箕,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竖沙一事实数无奈,我本无成婚之意,你要信我。”
南箕点头,伸手又蘸了蘸景启盔甲上的血,在他鼻子下画了八字胡须。
月华昭昭,王八二字透着难得规整有型。
景启顶着一张有些好笑的脸,真诚的看着他,南箕与他对视,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情好的不得了。
“阿箕,你我相识一场不易,这是天赐的福分,如今我要去了,这心里还有事记挂着,若此事不解决,我我死不瞑目啊!”
南箕真心觉得景启演技不错,日后若是不做将军,也能登台唱戏赚点零用。
景启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看破,趴在沙丘上卖力的咳着,那声音真实且痛苦,南箕听着都觉得自己肺管子疼。
“我我想我想你应我一件事。”
景启虚弱的说“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我们还跟从前一样。”
南箕支起一条腿,右手托着下巴看他,景启见他不开口,眼珠子骨碌一转,趴在沙丘上咳出一口大血来,然后虚弱的往后一倒,躺在了南箕身边,别的就算了,就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真实的毫无表演痕迹,而且凄惨中透着一丝美感,看的南箕都想给他鼓掌了。
但南箕忍住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阿箕若再有机会,你愿不愿意”
话未说完,景启两眼一翻,腿一蹬,在沙丘上气绝身亡。
“呀!”南箕颇为意外,这结束的也太快了些,他还没看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