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边关战死之后是由嘉木巴护送灵柩回国,这一回他就没有再出去过,他回了镇国将军府,一手操办了红格尔的身后事,他的父亲因竖沙国变而郁郁寡欢,没多久就死了,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只有嘉木巴和六公子伊拉了塔。”
滇穹连夜赶回来什么也没有吃,在马上着急赶路,觉不着饿,这一坐下来,胃里空空冷冷,直抽抽,羌齐给他盛了一碗热面,滇穹接过来却放在了柳色新面前。
他掰了一块冷掉的馒头,嚼碎了狠狠的咽了下去,他说“嘉木巴是镇国老将军的结发妻之子,六公子是续弦之后,俩人都是嫡子,而且还都有战功在身,嘉木巴与作古的的老将军素来不合,以至于年少离家多少年都没回去。”
“这次办了姐姐的丧事后本是要离开的,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他突然又不走了,不但如此,还将伊拉了塔的生母牌位请出了祠堂,如此大辱六公子岂能忍,一回来两人便斗了起来。”
“六公子不敌嘉木巴,被吊起来好一顿打,嘉木巴将人关入了地牢,他们本家族长听闻此事,特去和事,结果连六公子的面都没见到,嘉木巴更是称病闭门不出,他吃了闭门羹,又碍于嘉木巴军功官职在身,不好将事做大,只能不插手此事。”
“所以现在嘉木巴是竖沙的镇国将军了。”景启问“伊拉了塔现如今是死是活?”
羌齐又盛了一碗热汤面端来,滇穹推到柳色新跟前,柳色新伸手虚挡,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滇穹这才端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有了热食下肚,胃里也不抽抽了,他说话也更加流利一些。
“没死也差不多了。”滇穹喝了一大口面汤,把剩下的馍掰开泡在面汤里“自从护送灵柩回来,嘉木巴性情大变,行事阴鸷凶狠,手腕极硬,就连天可汗也躲着他,不敢与他硬碰硬。”
景启沉默不语,他看着面前的沙盘,目光凝在竖沙的标记上,眸中暗潮涌动。
“没人知道他是谁,就连军师也只是称他殿下而已。”
晓浮云绝望的哭腔荡在他耳畔,一直笼在他心上的刺网在这一刻倏地收紧,那一声殿下带着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让他生出了砭骨之痛。
嘉木巴他可是那个人的亲兵
景启松开手,笔已经在他手中断成了两截,他扔了笔,转眸看向山丹,山丹立刻意会,揽着柳色新的肩,跟他打招呼“咱们副将眼光变了,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小孩子来边关胡闹,走!哥哥带你去玩!”
待山丹将人带走,景启这才开了口“他的尸体还没找到吗?”
滇穹放下碗,拿帕子擦了嘴,他沉默些许,说道“当初事发突然且痕迹全无,兄弟们无从下手。”
竖沙太子的尸体在残天门下无故失踪,至今未曾找回。
“有没有一种可能。”景启长指轻敲沙盘,在上面点出一个指印来“他还活着。”
滇穹“不可能!”
竖沙太子战死残天门,景启杀的人,他亲自验的尸,当时的竖沙太子气息全无,尸冷月下,没有复生的可能。
景启“我也知道不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没死。”
不管是晓浮云马上那句尧光族的狗素来都是好狗,还是他临死前的那一声殿下,都让他心中不安。
“查!”景启看着他说“你亲自去,一定要查出嘉木巴给血族送粮的真相。”
“属下领命!”
山丹正带着柳色新喂马,见滇穹从帐内出来立刻走了过去,山丹见他包袱还背在肩上,多少也猜出来他们在帐内说了什么,他道“最近不太平,你路上小心些。”
滇穹点头,对柳色新道“去马厩跳两匹战马,咱们一会上路。”
他们的马一路疾奔这会子该跑不动了,得换匹马才行。
山丹看着柳色新那瘦小的肩膀,有些不放心道“毛小子什么都不懂,能帮你做什么,不如我挑几个稳重的随你一同去。”
“不了。”滇穹道“他是刚来的生面孔,有些事情做起来会比营中兄弟要方便的多。我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这段时间你好好呆在将军身边,照顾好将军跟军师。”
山丹点头,滇穹又道“竖沙国的事你就藏在肚子里,别跟人说,牛瘪也不行,他是个没心思的,万一哪儿天说漏了嘴被军师听了去,将军那儿可就出大事了。”
山丹又点头,滇穹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黄沙镇的粮进了血族,他们现在一定士气大涨,这几日就会来攻城,你在营中好好守着,切不可大意。”
“我知道。”山丹叹道“还真是奇怪,这竖沙的人好端端的为何要给血族送粮食,你这消息准吗?”
“准。”
山丹又问“消息从哪儿来的?”
滇穹突然就不说话了,山丹瞧着不对“呀!你怎么脸红了?”
“热。”滇穹被他瞅的心虚,侧过脸去不跟他对视,目光这么一转,在营外觑到了一个极其眼熟的马车,滇穹面上还算冷静,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操!这混蛋玩意还真追来了!
山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说道“那是厦国太子的幕僚,说是来找人的,我都跟他说了太子已经许久没来,他应的倒是利索,但就是不走,一会说马累了,一会说他头晕了,三推四推的就是不动身,我也猜不透他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受厦国太子指示,来三大营挑衅示威?”
“癞皮狗。”
滇穹咬牙道“你咋不拿锤轰他?”
山丹“他管我叫哥呢!”
叫他哥的人很多,但都是一些糙汉子,说话粗声粗气的,叫一声哥跟讨债似的,人家柳长青就不一样,仗着一张青涩稚嫩的脸,一声大哥叫的亲热讨喜,哄得山丹心里开心,见到他就好像见到自家亲兄弟似的。
滇穹“我管你叫爷,你把他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