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启根本就没机会开口,因为南箕跑了,跑的飞快,快的根本没给他机会问话。
门重重的摔在墙上,续而反弹回来,嘎吱一声后归于安静,屋内似落了霜,又冷又空,静的出奇。
景启躺在乱糟糟的衣服中,耳边是沸反盈天的咆哮,粗壮的铁链被挣的哗啦哗啦作响,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压制冲出来,想要控制他的身体去追那个被他气走的人,但最后一丝残留的意识坚守着城门,不许那东西出来,更不许别的东西进去。
为什么!
那东西在愤怒的撞着城门,咆哮声震的他耳朵发麻。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骗!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为什么!
爱他有错吗!
景启慢慢坐起身来,擦着嘴角的血,他看着窗外,曦光不知何时溜走,窗台上落了一层阴郁的树影,天已经亮了,但他却在窗外看不到一丝阳光。
景启看着窗台上的树影,喃喃自语道“没错,但他对你的感情,真的同你对他一样吗?”
剧烈晃动的城门突然就安静下来,喧闹声也突然消失。
南箕在地宫呆了多年,不曾尝试过男欢女爱,也不曾真正了解过什么叫喜欢,景启不清楚他对自己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兄弟情。
南箕虽年长,但未经事,心思如孩童单纯,他不敢追究问底,因为答案他未必能承受。
黑暗的地宫误闯了一束光,成为了它唯一的陪伴。
景启不忍也不舍,强带人离开,这外面可是有耀眼骄阳,锦绣四季,南箕虽然现在还依赖着当初无意闯入地宫的光,但只要时间一长,乱花渐欲迷人眼,南箕早晚会从绚丽中寻找自己真心的喜欢,而到时候,他们又要怎么办?
就连后退一步做兄弟怕也不成了。
当初带人离开时他便想到了今日的局面,但他从不后悔,只要他的南箕能活在阳光下,得不得到他并不重要。
铁掌将军不怕打仗,赢了生,输了死,简单又明了。
但将军怕赌,因为十赌九输,更何况,赌桌的那头未必有人。
景启咽下血沫子,起身穿甲,目光比以往更要坚定。
退兵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他要让血族有来无回,把那个背后指使的人揪出来。
阿箕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南箕赶到城楼时景启已经带着兵走了,他站在城楼上向远处眺望,只看到黄沙尽头有一队黑点,纵使南箕眼力过人,也没能找到景启的身影。
景启带走了小皇帝,留下了赵家两个小公子,还把花意和小黑马也留给了他,牛瘪和山丹一个负责城门巡防,一个负责营外镇守,忙的不可开交,唯独军师静坐阁楼,吃喝练字看孩子。
起初南箕还赌气,不去城楼巡查,不去营中问情报,就在府里呆着,跟赵慕楠和赵慕远看江湖小,没滋没味的过了两天,他终于坐不住了,第三天天不亮就往城楼上跑,问完牛瘪问山丹,非要知道前线战事到底怎么样了。
军报刚送来就被南箕夺去,当看到景启无碍后他才冷着脸将信扔给山丹,在山丹和羌齐疑惑的目光中迈着轻快的步伐,心情颇好的离开。
景启带着小皇帝出兵抗敌,打的血族措手不及,节节后退,三大营士气高涨,趁胜追击,把血族从黄沙镇一直赶到大漠。
“军师?”
羌齐催道“军师,面要坨了!”
南箕已经坐在沙盘前发呆一整天了,今天早上又收到了前线军报,说是又将敌军逼退了五里,他需要调配辎重,想要深入大漠,原本是好事,但南箕却紧了眉,不但不许山丹送粮,还把传令兵留了下来,问清了几次战斗情况后便进了军帐,在沙盘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羌齐“军师?吃饭了!”
“太顺了”
羌齐一愣,没明白过来军师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太顺?”
南箕把小旗插在沙盘上,不断地摆弄着上面的标记,嘴里嘟囔着“太顺了,太顺了”
根据送来的军报,景启的仗打的没问题,敌军退的也正常,但这才短短几天,两方就已经到了大漠,这仗打的太顺,敌军退的也太顺不像是驱逐,倒像是诱兵
目光在沙盘上来回巡睃,电闪火石间南箕想到了什么,小旗在他指尖断成两半,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攥住羌齐的手腕,黑石眼眸中充满了惊慌“快!快让将军退兵,前方有诈!”
断成两半的小旗落在沙盘上,那儿的标记是玄黑色,是整个大漠最危险的地方。
只要景启再推进一步,便会涉入险境,生机渺茫。
羌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南箕脸色难看的紧,他劝道“军师莫急,将军身经百战,对大漠也算是熟悉,若血族有什么阴谋,他不会看不出来的。”
是了他可是铁掌将军,这种明显的诱敌之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可可为什么他还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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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人知道阿箕阿箕不走
那晚的呢喃呓语声从南箕耳畔闪过,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腾起,与此同时一层寒意骤起,似夜里突来的降霜,顺着四肢百骸快速蔓延,冻得他手脚冰凉。
晓浮云知道他是天陵宫的傀兵,景启为了不让他的身份暴露,不会允许血族活着离开大漠。
他此次不是去退兵的,而是要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