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你可知错?”罗氏端坐于侧榻之上,神色阴冷地瞥向姜蓉。
姜蓉又岂会被她这虚张声势的声讨吓到,她面不改色,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儿媳不知那里惹了母亲不喜,还请您指教。”
“你还有脸笑!”
“啪!”她将手中的瓷杯朝姜蓉扔来。
姜蓉动作利落地躲开,留下一摊破碎的瓷片残渣落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
“嘶。”翠雯倒吸一口冷气,老夫人这可真不留情面,要是砸到夫人头上,怕不是得头破血流。
“母亲何必这么生气,若是儿媳哪里做的不好,改就是了。现在入了秋,天干物燥的,连母亲的心火也旺了起来。”
说着她款款上前为罗氏重倒了一杯茶:“您呐,大夫说了,上了年纪可莫要再大动肝火。要不然情志不调,天癸竭,任脉虚,易得谵妄之症呐。”
“你敢咒我?”
罗氏气急,这姜氏如今声名败坏,竟然还这么猖狂。
她也派人在那添了一把火,左右不是她先烧起来的,罗氏毫不心虚。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关心母亲身体,请您勿要动肝火。”姜蓉低眉敛目语调柔顺。
罗氏不欲与她计较这口舌之利,转而质问姜蓉:“最近外面传得风言风语,说你在外与男子勾勾搭搭,这成何体统!姜氏,你可知罪?”
“母亲,您可冤枉儿媳了。儿媳自嫁到崔家以来,对夫君一心一意,事事以崔家为先,又怎么做出这般自毁前途又害了崔家名声的愚蠢之事。”
“还在撒谎,已经有人亲眼所见。你成日里往外跑不着家也就算了,竟然还生了这样的雄心豹子胆。胆敢让我们崔家当这个冤大头,别到时候弄出什么野种混淆了崔家的血脉才是。”
说完,她垂眸瞥了一眼姜蓉的肚子,语中的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翠雯心中刚落下的石头又被紧紧提起,她本想着夫人嘴上可从没吃过亏,可谁知这老夫人嘴巴这般尖锐,竟然要扣这样的大锅给夫人。
万一夫人有喜,这让府上的人怎么看未来的小主子?
外面偷偷围观的下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想知道这婆媳二人斗法,究竟谁更胜一筹。
处在风波中心的姜蓉却不急不徐地掏出帕子,轻点眼角的泪珠,哑着嗓子泣道:“母亲这话可冤枉儿媳了,之前您因为儿媳出身贫寒对儿媳不喜,笃定儿媳想方设法才攀上郎君。”
“儿媳高嫁不假,但与郎君的缘分属实是阴差阳错。可是现下,您又一改往日所言,认定儿媳是个不爱权势爱情郎的放.浪.女子。”
“您这一前一后,相互矛盾,何者为真呢?”
嘶,姜蓉心下暗忖,这辣汁可实在有些冲了,她眼睛都快辣肿了。
“你,满口胡言!”罗氏惊诧,气得她指着姜蓉站起身来。她何时明面上嘲讽过她,都只是心中想想罢了。
不待她继续说话,就见这姜氏又突然提高声调,矫揉造作地哭喊:“母亲。”
“母亲啊,您可知,那传言中与儿媳瓜田李下之人只不过是儿媳的一位同乡。他父死母孀,家中十分贫寒。儿媳若是个攀高结贵之人,又何故攀一个家境贫寒之人呢。”
“流言可畏,三人成虎。儿媳自嫁进崔家,每日晨昏定省,四时孝敬,无一缺漏,府中众人皆有目共睹!”
说罢,姜蓉转身扫视外面偷窥的下人们,那些人自知被发现,吓得作鸟雀散,或是往门窗下蹲,不敢再出声议论。
吴嬷嬷见主子被这牙尖嘴利的姜氏压得说不出话,忙插话救场:“夫人,到这个时候了,您还是好生交代了吧!现在不光是外面传遍了,今儿上朝,连官家都知道了这回事,咱们崔家的脸都丢尽了。”
“您老实交代,若有什么,老夫人也能为您想想办法,留个挽救的余地。”
翠雯看又是这姓吴的老妖婆作怪,之前夫人郎君冷战,也是她仗着自个在宫中待过的资历,喊着夫人去廊外站了半天。
现在,又要作妖往夫人身上甩锅?
翠雯担忧地看向夫人,不知她要如何接招。
这话说得,这一段似是而非避重就轻的话,看似为姜蓉着想,实则欲将一顶大锅往姜蓉身上扣。可惜她肩背太薄,承受不住老夫人的这份厚爱。
姜蓉轻咬朱唇,秀眉微蹙,轻叹一声。
“儿媳年幼时母亲因意外去世,成长中一贯缺乏长辈关爱。故儿媳一嫁进崔家,初见您便心生亲切,心底里拿您当亲生母亲看待。可是您宁愿相信府外的谣言,也不相信儿媳。”
“一上来便给儿媳定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说罢,她身形晃动,连连后退,手中的绣帕轻轻飘落在地。
一旁的翠雯见状,快步上前扶住主子,恨恨瞪了吴嬷嬷一眼。
许多围观之人也觉得夫人说的貌似有些道理,老夫人事情做得太过着急,一上来就给夫人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