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兀自垂首,手指摩挲茶盏,未等她想出应对姿态,耳边传来景珩不紧不慢低沉声调:“谢女郎冰雪聪慧,谢丞相这些年无论朝堂如何动荡,都是国家股肱之臣,想必十分明白明君难得之理。当今天子圣明仁德,勤政爱民,想来再无人会做出明珠暗投之事。

我为天子胞弟,为大夏国为皇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声调虽低沉,却是掷地有声意有所指,谢婉不禁抬眸,景珩乌沉眼眸正注视着她,面上一副肃然表情,谢婉却看出几分警告意味,莫要因婚约之事生出异心。

谢婉轻咬唇角,憋闷的心情中又渗进些说不明的情绪。

“若无它事,就此别过”。

该说的都已说完,景珩亦不打算再和谢婉有甚交流,不等她反应即起身离开。他刚走到楼梯口,身后响起杯盏落地摔碎的乒乓声,景珩似耳聋般脚步未顿。

返回燕王府,景珩提笔给景琮写信。他自认事情均已稳妥解决,不愿再进宫听天子夫妇唠叨,信中表示最近会忙于京畿营中操练无闲进宫,又向兄长做出保证,会誓死捍卫大夏国和兄长的权威。

封好信笺,叫来张承和送信时,景珩突然发现,几上三只箭矢没了踪迹。他瞬时绷直身体仔细回忆,那晚比对纸月亮白兔时,他顺手把箭矢从方角柜拿出来,在几边抚摩呆坐许久,后面应该一直在几上。

现下几上的物什一览无余,根本没有箭矢,他急步到方角柜旁,打开方角柜仔仔细细翻查了一番,亦没有箭矢踪迹。

景珩心下发紧,厉声问张承和:“这几日谁来过房?”

“除了叶莺来打扫过,无人来过”。

那方角柜放置的都是景珩珍爱之物,张承和常常见他拿出来把玩,这会见他神情紧张,他试探问道:“殿下可是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三只箭矢,这几日都在几上的”。

张承和目光一寸寸扫过几,博古架,格等,看到方角柜,他问道:“奴才帮殿下在方角柜里找找?”

景珩从不允许他人触碰方角柜,张承和只是问问。果不其然,景珩拧眉道:“我已看过,去把叶莺叫来”。

几前,景珩静等叶莺,他手指无意识轻扣桌面,眼神放空,神色暗淡看向窗外。初夏午后,碧空如洗,一如多年前的草原。

那时景珩在北地已呆了近两年,一日他和明晖明婳一众年纪相近的同龄人在草原练骑射,恰好遇到一群野羚羊。野羚羊奔速极快,大伙兴奋追赶举箭瞄准,但都无功而返,景珩骑射技艺和初来时已天悬地隔,他射中一只,只是那野羚羊腹部虽挂着箭矢仍奔速不减,景珩心有不甘骑马追赶不已。

所有人在他身后呼喊,让他放弃追逐,可他眼见那羚羊慢慢落单,怎会甘心,眼中心中只有乘胜追击。不知追了多久,快追上羚羊时,他又补上一箭,羚羊在他面前彻底倒地不起。

景珩兴奋地跳下马,大步走到羚羊前,它已没了气息。他高兴地回头看向来处,想向一众人分享自己的成绩,然身后只是一望无际茫茫草原,喧闹的人声马声似乎忽然消失,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景珩愣了一息,脑海一片空白时远处出现一个黑点,慢慢向他移动,他即刻大力向黑点挥舞手臂。

待黑点靠近更多时,他看清明婳的脸,一霎间他又高兴起来,嘴角上扬地大声喊:“我在这儿!”

迎接他的不是期待的羡慕或赞许,而是箭矢的破空声,向他而来。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婳,呆住了。

“簌簌”二声,一只箭矢落在他眼前,一只碰上他的肩膀便落在草丛里。大概是距离远,或是明婳的弓弦小,又或她没有拉满弓弦,两只箭矢并没有伤到景珩,但他的心拨凉拨凉,他捡起两只箭矢,上面刻着明字,是专门为明婳做的小短箭,他攥着箭矢不解地看着马背上的明婳。

明婳的脸色比他还要冷,质问道:“大家都叫你停,你没听到吗?”

“我没注意,他们人呢?”

“谁知道!”明婳明显生气了:“草原上没有谋划的孤勇只会让人丧命!”

景珩不服气:“有这么严重吗,现在我们就回去”。

他把羚羊甩上马背,用绳子捆起来。

明婳催促:“快点儿,要下雨了!”

景珩抬眸看了一眼天空,远处一片黑沉沉的乌云,距离尚远。

“还远着”。

他捆好羚羊,刚刚上马,雨点就落了下来。景珩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向明婳,她却没有看他,只急迫道:“快点儿!”

没骑一会儿,豆大雨点随着疾风打在二人脸上身上,景珩即便已是个少年,亦觉头上脸上被雨点打得生疼,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头皮有些受不住,他看向身边明婳,她眯着眼早已是个落汤鸡。

一会功夫,周边天空灰黑一片,除了身边的明婳和马身下的草地,景珩眼里只有雨幕,分不清天地,看不出晨昏,耳朵里呼呼风声裹着哗哗雨声,脸上身上又冷又痛,仿佛他俩进入地狱之门,灰黑雨幕即将吞噬一切。

无法辨识来路,二人下马躲在马下风处,紧紧挨着站在齐腰深的草原里。

面前的明婳似一个水人,雨水从她额间不断淌下,滑过鼻尖和下颚变成雨线,长发和衣裙紧紧黏在身上,她垂着眼不发一语。

景珩内疚之极,他弯腰扯烂自己的衣裾,将其覆在明婳头上,他站在明婳上风,一手抓住裹着明婳脑袋的衣裾避免被风吹飞,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向她喊:“对不起!”

“别担心,哥哥会来找我们的”,明婳抬眸,眯着眼向他摇头。

纤长眼睫上全是水光,湿润眼眸中水波晃动,没有一点儿埋怨他的神情。

倏忽间,心似被针轻轻戳碰,景珩胸口酸胀,一股酸甜的感觉渐渐弥漫全身,盖住了浑身的冷痛,紧握明婳的手往怀里拉了拉,似乎想为她多遮挡些风雨。

有她的陪伴,地狱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不知淋了多久,雨势渐渐减弱,明婳抬手抹了把脸,扯开头上衣裾,又挤掉发上衣裙上的雨水。待他们重新上马时,一道绚烂彩虹横亘在眼前,骑行没多久远处亦出现好些黑点。

回去后,景珩发烧在床上躺了二天,他担心明婳,张承和告诉他,明婳一点事没有,天天都去骑马,还给他捎来了一束花。

那束花五颜六色,就是草原上常见的野花,许是摘得久攥得紧,送来时有些蔫蔫的,放置没多久便败了,往后岁月那二只小箭矢一直陪伴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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