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羚觉得自己在梦,但转念去想两人间仅有的接触,也并未发现有什么能够暴露的地方,故而她还是心存侥幸地安慰道:“或许……就是送错了,也可能两枝都是给你的,我们买一枝人殿下说不定就想两枝两枝的买呢?”
“郎君,您说的这些话您自己相信吗?”霞月面露无语,“女连殿下的面都不配见,怎可能有殿下送的花啊,女倒是觉得殿下是专程给您送的,女只是顺带。”
许羚承认,自己的话是有点不切实际,但若真的是那样,那她……算了,只要言祺祀没挑明,她是不可能上赶的去承认的,万一不是他呢。
“行了霞月,我们就当没有收到花,此事且不可闹到殿下面前,知道吗?”
“明白。”霞月见许羚神色凝重,也就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免地有些可惜,要是姑娘是以女儿身进的京,说不定还是一桩好姻缘。
但回过头来又记起了在鹿城等着自家姑娘的宋郎君,一时竟不知该可惜还是该庆幸。不过,自家姑娘的良人肯定是这世上顶好的那位,这样才配的上她们的九州明月。
翌日清晨,不过卯时四刻,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许羚整理好着装,安然地坐在窗前,往下张望。
女子多身着粉衣,质地偏向鲛纱,行动间,衣袖翩翩,满目华光。今日的阳光温柔,像是神明撒向人间的金尘,一点点勾勒着万物的轮廓,为其镀上彩妆。
霞月手里拿着桃枝,穿着许羚挑选出来的衣裳,腼腆地迈进房间。
许羚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的一瞬间便将视线从窗外收了进来,看到霞月时,不由地眼前一亮。
“啧啧啧,这是谁家的大美人啊,哦,原来是我家的。”
“郎君。”霞月的双颊飞快地冒出红晕,一双眼因羞恼薄薄地泛起层雾气,眼波流转间满是桃色,许羚不禁慨叹。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古人诚不欺我。”
眼见着霞月快将脸埋进衣领里,她赶忙收敛起玩闹心,拿过桃花枝,在霞月发髻中寻了个恰当的位置轻轻簪了上去。
“好啦,我们快下楼,然后出发,太晚的话怕没什么好位置了。”
楼下,言祺祀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品着茶,身边围着一圈的人,在两人下来后,整齐地将头转了过来。
许羚见此不由地挑了下眉,挑剔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皆是美人,美人如玉。不过,其中最为出色的还是当属太子殿下。
那是不似凡尘的美,一举一动,风姿卓然。
“走吧。”
美人一开口就让人知道,美人是冰美人。
几人讪讪一笑,推推攘攘地出了门。
举办桃花集的地方在云洲境内一处种有桃花的平原,乘坐马车抵达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负责安全的侍卫们得了太子的吩咐,四散开来,只余两三位武功强的守着四人。
将近辰时,空中晓雾消薄,松松散散地缠绕着形态各异的枝干,淡粉中夹白、新绿中带褐,远远看去,一片生机。
地上零星青草,步履间掀起淡淡的芳香,偶然发现朵朵野花,这是春分时节的烂漫。
耳边,独属于女子的燕语莺声悄然漫散,牵动着几人的心情,转身看去,成群结伴的人儿,喜笑颜开。
“殿下,您慢慢逛?”许羚想让霞月去跟那些姑娘们玩,然后自己躲开人群去赏赏其他处的风景,如果要一直跟在言祺祀身边的话,她不一定会有心情。
言祺祀瞥了眼许羚,面无异色,但那双眼睛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让许羚清楚地感受到主人的不悦。
许羚一怔,刚想解释时,只见言祺祀将宽袖一甩,双手负于身后,一言不发地朝着东南方走去。
她张了张嘴,想叫没敢叫,罢了,也许一会儿就消气了呢?
西北方向,听姑娘们说有一条最终会汇入天泽的溪流,她有些好奇,便直接去了。
随着距离的深入,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只余鸟鸣燕歌。时不时的有风拂过,打落枝头的花瓣,飘飘转转,上下飞舞。
许羚席地坐在溪边,伸出手指感受着水流从指间流过的清凉之感,四下无人,唯她而已。
不由地闭起眼睛,尽力放空自重生以来一直不安焦躁的心。
静静的,直到头上传来滞重感。许羚下意识地睁眼转头,但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
余光中,有一抹黛蓝衣角在空中摆动。
许羚心中咯噔一声,再也不敢乱动了。一股荒诞感充斥脑海,她只觉得时间突然变的好慢,好慢。
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许羚抬手去摸头发,手下的触感不算陌生,她好像摸到了一根桃枝。
转头看去,来人眸光淡淡,不辨喜怒,一袭黛蓝锦袍在漫天粉雾中格外出彩,阳光好像给与了他无限偏爱,让本冷清的人儿增添了几分暖色。
最让许羚注意的是来人精致玉冠旁,那斜斜插着的桃枝,只一眼,便深深印在了心中。
“许侍郎,我替你簪的花,好看吗?”
好好的一句问候被某人坏心眼的弄成了调笑,许羚忍不住笑出了声,眉间的愁绪淡了不少。
言祺祀无意识地摩擦着手上的扳指,连日里被梦境影响的情绪顿时平静了不少。他看着许羚笑的脸上慢慢泛起粉意,倒真觉得人比花娇。心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他想看看许羚女装的样子。
“殿下,你怎么好端端地插上花啦?”
笑完后,许羚恢复了冷静,她麻溜地起身,整理好着装,对着面前的人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