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纪逾不见了。”
赵唐堂转头,果然,原先纪逾呆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不由地感慨道,纪逾此人,话是真的少啊。
靠着墙的许羚听到声音,强撑着疲惫睁开了眼睛。带着迷茫的目光在几人面上一一扫过,而后用着低哑的声音说道:“纪逾人呢?”
“逾哥去找穿着景国盔甲的人了。”
“他……”许羚眼前一阵眩晕,半晌没缓过来,对于纪逾的行为她不知该作何表示,她已将军中有卧底一事告知给他们,他们会选择这么铤而走险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许羚转过头,看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见三,问道:“见三怎么样了?”
“三哥还好,只不过有些发热,倒是你……”
李立不敢直视许羚的目光,虽说现在的她很是虚弱,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气势,但他就是有种不敢轻视她的冲动,就像今日,她明明也很累了,但她就是能扭转乾坤,带着他们逃出来。
“好。”说完这话,许羚便闭上了眼睛。
看来他们会这么做大部分的原因在她,那她就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精力,不仅是为了能支撑到他们回来,还是为了如果有意外,她能第一时间将人给抢回来。
街巷上,不同于言祺祀越来越冷漠的表情,毕木容是满脸的惬意。他坐在下属搬来的太师椅上,悠闲地吃着葡萄。
“我说你也别绷着一张脸了,瞧着都累人。”
言祺祀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回,身边燕路见自家主子没有要说话的欲望,便接过了话头。
“我说你到底是何人啊?有这么多的北夷人站在你身后,你的身份应该不低吧?咱们坦诚一点如何?”
“坦诚?”毕木容轻笑,他站起身子,负手走了几步,“你可知这尧城已是我北夷的天下,而我所拥有的本不止身后这些。要不是那些个人,我也不会损失了将近六成的兵力。”
他的身后估摸着有五十多人,且个个精英。要是他没说错的话,也就是那十一人对上了将近七十的北夷精兵,还胜利了。
这一认知在景国士兵心中就像平地惊雷般不可置信,一时间大家都对那十一人抱有深深的好奇心。
别人看不出言祺祀面上的变化,所以无人知晓他内心深处的担忧与害怕。
他并没有见过许羚展现真实实力的样子,所以他不知道许羚能不能平安地从这么多人手下活过来,如果能活着,他可不可希望她不要受伤。
没有消息,还是没有消息,他们到底躲哪去了?要是受了伤且没有及时接受治疗,万一出了意外,那他该怎么办?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同她讲,还有好多事想问问她。
“大人,找到人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将言祺祀的神思召回,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小兵,出口的声音是连他都没想到的沙哑。
“在哪?”
顺着小兵的视线看去,远远的有几人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走来。
比言祺祀更快的几道身影从他身后窜了出去,将那几人抱了个满怀。
“老赵——”
“孙哥啊——”
“小立子。”
李立松开扶着许羚的手,与飞奔而来的吴斯一抱做一团。
许羚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直到一道黑影罩在她的眼前。
她转头看去,是一脸担忧的刘栗。
“老刘,你们还好吧?”
刘栗点了点头,五官皱着,远看还没发现,这走近一看,许羚身上的衣服已尽数被鲜血染红,有她自己的也有敌人的,混合在一处,让人难以分辨。
“谢谢你。”
许羚仍是笑着的,她不应话,就这样看着他。
在刘栗的身后,好像有一个人正往他们这边走来。目光越过刘栗的肩头,落在来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不知为何,鼻尖一酸,脸颊上好像有一抹冰凉滑过。
言祺祀晚了他们一步,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他的目光尽数落在许羚身上,似乎天地之中唯余一个她,再不见旁人。
她很憔悴,也很狼狈,原本白皙的脸此时又脏又红,全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地方,她的身上还有伤,大大小小,数不清有多少。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青色的吧,此时已经混着血变成了说不出来的深色。明明才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她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
言祺祀是又心疼又生气,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但在看到许羚那双清澈的眼睛和不知不觉滑落的泪时,天大的火气也没了,只剩下钻心的自责和巨大的后怕。
时至今日,站在这里,看到许羚以这样一种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认,她对自己的重要性已无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