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什么声音在响,叽叽喳喳的。
谢芷言努力地想要听清楚。
慢慢地,声音越来越清晰,而四肢感受也逐渐回到自己的身上。
先是腿,再是手,最后是眼睛。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谢芷言感觉自己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挣扎醒来。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鼻腔,光明刺破黑暗,眼前的一切慢慢呈现在她的眼前。
声音彻底清晰了,原来是鸟儿在叫。
她猛然坐起来,感受着自己的手脚,好像......回到了没有中毒的时候。
手上的力气渐渐回来,她试探着握紧又松开,仿佛初生的婴儿般好奇地观察者自己的四肢。
“吱呀”一声,是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你醒了。”粗粝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谢芷言探头看过去,佝偻如老龟一般的鬼娘娘走了进来。
色彩仿佛比之前更加鲜亮了,谢芷言看一切都变得清晰,她甚至能看清楚鬼娘娘衣裳前面的纽扣还挂着一个线头。
“是前辈救了我吗?”谢芷言疑惑问道。
鬼娘娘短促地发出一声笑,“我可没这个本事救你,不过是给了一个法子,有个傻子救了你罢了。”
她将手中端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放到谢芷言的床头,“喝吧。”
谢芷言端起来,她发现自己不光视力回来了,力气也回来了,连一碗药都能端起来了。
药散发着强烈的腥臭气,仿佛是在臭水沟中沤了不知道多少年,然后打捞上来给她喝。
谢芷言一端起来就被药的臭味熏到干呕。
鬼娘娘道:“你可小心些,这个药若是撒了,某个傻子又要受苦了。”
谢芷言不明白她的话,但是也知道这个药很是珍贵,哪怕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她仍是捏住鼻子一口灌下去。
苦臭腥辣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萦绕,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的仿佛不是药,而是一只只猛兽,在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
她向来能忍痛,可是这碗药实在让人作呕,谢芷言为了不浪费药,死命地吞咽口水,狼狈到汗都出来了,这才平复下喉间作呕的欲望。
鬼娘娘见她喝完,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半响方道:“我其实很不明白,是你们这种用尽手段,心狠手辣的人才格外招人喜欢吗?为什么总有傻子甘心付出?”
谢芷言掀开被子,慢慢起身,果然如她所料,自己也能站起来了。
她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试图稀释舌尖的苦臭。
“前辈说笑了。”谢芷言淡淡道。
不管怎么说,鬼娘娘都救了她,所以哪怕鬼娘娘说话多尖锐,谢芷言也不想说话太过分。
“可能是一种缘分吧,缘分到了,就心甘情愿了。”谢芷言又倒了一杯水,腹中的药仍在翻滚,隐隐地还有发热的趋势,这并不好受,她觉得自己好像吞了一只死去的三足鸟,然后那只鸟在她的肚子里长大,让她的腹部变得又大又烫。
“哼。”鬼娘娘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谢芷言正在跟自己腹部的怪物做对抗,她不想问鬼娘娘这个药是怎么回事,鬼娘娘肯定不会告诉她。
但是她知道鬼娘娘肯定不会害她,她虽然很不喜欢她,但是心地很善良。
鬼娘娘走后,谢芷言又坚持了小半刻钟,还是忍受不住,回到床上躺着,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一堆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杨朝夕,趴在她的胸前,对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观察什么珍惜物种。
谢芷言被她压的慌,推开她起了身,这才发现一弦与半夏、安之渊都在。
安之渊见她恢复如初,不禁感慨道:“鬼娘娘果然神通广大,连月昙之毒,濒死之人都能救。”
杨朝夕从谢芷言身上起来,万分不赞同他的说法,“明明是靠秦玉璃救的她,若没有秦玉璃,鬼娘娘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救啊!”
一弦很不服气,“换血之术如此惊险,若非我医术高超,就是贾侍卫的蛊虫能救也不能保证两个人都活着吧?”
安之渊见两人都反驳他,好胜心一下子就上来了,“鬼娘娘没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哭天喊地的,若没有鬼娘娘提出秦玉璃体内的蛊王可救谢姑娘,你们俩也不过只能泪眼汪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鬼娘娘有办法,秦玉璃没有蛊王......”杨朝夕冷笑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