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楚没有想到,才两个月不到,自己竟然会进两次医院。
医院内的药水味很浓,无论躲在哪个角落,都逃离不了这种刺鼻的味道。江遇鹤蹲在病房外面,一时之间拿起手机又放下,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给二叔他们打电话,如果二叔知道在他这个哥哥的照顾下,自己女儿竟然会再次进医院,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绝对不会再让楚楚受到任何伤害了,也会再好好的对楚楚。
可是心里面的想法始终只是想法,上一次楚楚进医院时他就这样对自己要求过,他这么珍爱的一个宝贝,这一次也是因为自己才会进医院。
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高烧头痛咽炎等症状,半夜的时候就会醒来。这是医生的原话。
淋了雨之后还在门口吹了风,吃了特辣火锅之后,肠胃也引起了不适,接下来几天可能都是这种头疼加肚子疼的症状。
江遇鹤站在门口,叮嘱同行而来的朱哥周故回去睡觉,自己则守在江遇楚的床边,等着姑娘醒过来。
江遇楚醒过来是在后半夜,江遇鹤打着瞌睡,差点一脑门磕到床沿上,即将撞上的时刻,一只手轻柔的托了过来,将他的头和床沿边生生隔开。
他蓦地清醒,抬头望见了江遇楚一双幽怨到有些委屈的眼神。
她没有选择冷漠。可能已经在心里面做了无数次挣扎,最后才堪堪的将他在心中原谅。
江遇楚实在不愿意承认,她这个人,一点点事情都会记很久,本来心中已经打算不搭理江遇鹤,但是想来想去,那一份冰凉突然就被昨天江遇鹤递过来的几颗糖暖回了。昨天哥哥递过来糖的时候,她打心眼里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耍小性子是可以,但是每一次都这样闹也不好。
“楚楚。”江遇鹤唤了一声,那双眼珠盯着她,关切到骨髓。
她不说话,一双眼睛眯缝着,带着小小的狡黠,嘴唇轻轻抿着,半晌扯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她从枕头边摸过了手机,细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翻找着,最后停住。
带着有些期待的目光,她把手机屏幕对着江遇鹤,道:“哥哥看。“
那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又意外的让江遇鹤的心扎了一下。
他抬眼,就看到了江遇楚全市第一的成绩,再往下,是江遇楚输入却未发送的信息,那信息是故意给他看的,写着:奖励呢?
他偏头笑了,被江遇楚看得个正着,拽着他的云袖,学人家小孩子拽袖子左右摇啊摇,撒着娇:“我不要别的,哥哥我肚子难受,想喝一碗锦云记的银耳红豆。”
锦云记,在城西的尽头,上一次来省里,她和妈妈一起去吃过,味道十分好,就是与这家医院离得不是一般的远。
江遇楚本来带着些惩罚的意思,随口一说,谁知道江遇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惹得她赶紧拉住他,笑着说,我逗你你还当真啊,前后两个小时呢。
江遇鹤摸她的头。
“没有什么比你肯原谅我更重要了,别说锦云记,让我驱车到漠河给你鲟鱼粥都行。“
江遇楚愣了一下,这时江遇鹤已经拿着车钥匙往门外走了。
她突然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与江遇鹤之间,往往都是后者对自己的照顾居多,如今一两次的冷待,还是不经意的,那人竟会为此这么愧疚。他本不用这样的,一个堂哥,就算对妹妹再怎么喜爱,也没有责任一定要无时无刻关怀备至。
思及此,才知道流光轮转,自己任性了不是一日两日,是十多年之久。
而那个一直呵护自己的哥哥,好脾气的宽容保护着自己,使她难得受一点点伤。
本来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此刻却都觉得自己太娇气。
她爬起来,脚步虚晃,仍然趴到窗边,看着凌晨三四点的城市,灯火星星点点,楼下那个身影,步子有些快,消失在她眼帘的时候,还带着一些浓雾。
雾气浓浓的,笼罩着城市,挂在她的眼睫,最后聚在一起,变成了泪水。
她忍不住趴在窗台上哭起来,这突如其来的难过席卷了大脑,使她不明所以,但又深陷其中。
江遇鹤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半,江遇楚睡着了又醒,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带着些哭花的泪痕,江遇鹤看到她时,又滞了一下。
这丫头又哭了?
他猜完之后又立刻反思自己,难道是自己晚了半小时?
江遇鹤将头埋在白色的被子里,臭不要脸的蹭了好多下,脸颊蹭得红红的,总算把那些泪痕擦去了,可怜了医院的被罩,又添上了污渍。
她抬头,看着江遇鹤,满血复活的喊:“哥哥!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