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道纤细的身影闪身进了戒备松散的泉州府衙,一路寻找,终于来到了以供县令、主簿暂作休息的偏室房。
此时,房的窗户上隐隐照着俩道半高身影,仔细聆听也能听出里边细碎的商讨声。许羚矮下身子,扶着墙边靠近房门。
耳朵轻轻贴在门上,屏息着分辨里边的话语。
“粮仓……殿下……”
许羚表情严肃,目光往外一瞥随即起身寻了个掩体躲了起来。
就在许羚离开原地的几秒钟后,回廊角拐进了一名神情急促的士兵。
借着遮挡物,许羚看见他敲门、开门、进屋,同时屋内人的身影也映入了她的脑海,她眸光闪烁了几下,敛去多余的情绪,随着那士兵离开的脚步一同离开了这个院子。
刚刚那人是来汇报抓捕情况的,很显然,他们找不到她,心急了。
牢房在府衙东侧,许羚目的明确,直接绕开巡逻的士兵,混了进去。
从外边看来,这监牢就像一大仓,整体都是黄土堆建的,但进去后才发现,在墙体的内侧竟都是青石砖块,外干内湿,温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此时,晚风急躁,黄土将风挡在了外边,但风中的潮气都顺着石砖缝隙不停地往外冒着,这也就导致内部的气体流通极差,到处都弥散着浓重的霉味和难以言明的恶臭味。
许羚不由自主地抬手捂在鼻前,在空寂的环境中,缓步往下迈进。
接连不断的阶梯,层层叠叠往黑暗中蔓延,两道的灯柱随着距离的深入渐渐减少。昏黄的空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逐渐清晰。
就在面前,就在不远,就在一眼能望到的地方,那间用硬铁铸成的狭小空间内,关押着一路陪她从锦洲走到这儿的所有人。
许羚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悄声靠近铁栏。
“陈达。”
内里,原本闭着眼睛休息的众人闻声而动,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陈达匆忙起身上前。
“大人,您终于来了。”
许羚点头,“陈达,如何?”
“大人放心,他们只是把我们关在这儿,并没有对我们动手。”
见陈达面上没有什么勉强,许羚稍稍松了些心头的凝重感。她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一一划过,声音中透着郑重,“诸位,今日此番是我对不住了。三日内,我会让那些人向你们道歉,恭恭敬敬地将你们从这个地方请出去。”
离开牢房所在的区域后,许羚看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脑海中开始回忆整座府衙的构造。虽说没有都去过,但府衙这种建筑是一定会按照固定格局的,没有意外的话,那个方向正好是——厨房。
许羚眸光一亮,嘴角上扬,左右扫了眼,而后悄然无声地摸了过去。
这府衙的防卫不行啊,啧啧啧,那就让她来给个提醒吧。希望今夜过后,府衙的守卫会多点人。
果然,她还是适合干这个。
许羚看着手上正泛着红光的火折子,无奈地撇嘴摇着头。身后,火光渐起,缕缕黑烟从未关紧的窗户中飘出。
她等了会儿,直到值夜巡逻的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她才顺着躁乱的人群离开府衙。
穿过空寂的街巷,许羚找到了一直等在粮仓附近的霞月。
“如何?”
“这边共有五十人,十人一小队,一个时辰换一次班,一队守着的同时其余四队都会在粮仓周围巡逻,女找不到突破点。”
许羚看向那边的目光沉了下来,但随即又恢复了轻松。嘴角那道淡淡的笑容看的霞月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霞月抓着许羚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询问道:“郎君,您刚刚从府衙那边出来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啊?陈大哥他们都没事吧?”
许羚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轻拍了下霞月的头,笑着说道:“放心吧,他们好好的呢,在里边比我们这在外边的要安全的多了,要不是你不方便我都想让你也随他们去。至于守卫问题嘛,别急,好消息确实是有的,等着看吧。”
半柱香后,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引得半数士兵离去。
霞月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许羚后捂嘴掩盖住惊诧。双眼扑闪扑闪的,满是激动与崇拜。
“郎君,您这是做了什么呀?”
“没什么,放了把火而已。”
许羚没多说什么,起身顺着墙角就出去了。
霞月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她一边呢喃着一边跟着许羚走,慕然脑中一空,她记起月前徐州珍秀楼失火一事,动作一滞,僵在原地。
许羚余光注意到,便停了下来,瞧着霞月微白的小脸和呆滞的表情,明白了。
“幸好那时跑的快啊。”
无厘头的一句感慨,听到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四眼相对的那一刻,霞月从恍惚中醒来,随即一阵后怕,迫人的寒意从脚底一直爬上脑门,心一颤,眼角便溢出了些许湿润。
“郎君……”
许羚拉过霞月的手,暖暖的温度传来,安慰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霞月无言,看着前面人的背影,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徐州珍秀楼失火一事发生的蹊跷,当时在场的人都没能逃过清算,明眼人皆知这是上头大人物的意思。那天许羚回来后就歇下了所以可能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但霞月知道啊,毕竟珍秀楼的对面就是她们落脚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