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子不嫌弃,那、那……你要咱儿也成啊!”
揽臂抛眉,声柔似蜜,只不过发出这等骨酥肉麻之音的是条满面虬髯的壮汉……
轰。
脑中电闪雷鸣,朝歌觉得自己真玩大了。遇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神级卖身言论,朝歌“满意”的寒毛直竖、冷汗直流。这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咱……还是……”心脏骤停了半晌过后,朝歌颤声回道,“还是……交个朋友吧。这银两你也不用还了,在下这就告辞了。”
朝歌把银两交到燕归手里的时候,端得是满手心的汗,谁晓得这壮汉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便连最后也是将银两抛到人家手里的。
一边运起轻功逃走,一边心中暗自叹道:“我说讨债的那两个人怎么一直贼兮兮的看着他这般行径,还让他当衣服?原来也是好这口儿……唉,什么世道啊。”
“唉,什么世道啊。”旁边的人也在叹气,还满脸的失望神色。
“额。”听闻耳畔传来熟悉的粗犷嗓音,朝歌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个叫燕归的家伙绝对是粘上自己了。
“兄弟这是打算去哪儿啊?”煞是自来熟的问话,也不管朝歌是否愿意回答。
“唔。”朝歌犹豫了下,鉴于平日里少与人接触,不知要如何应付这种死缠烂打,只得礼貌地回答:“打算……去燕城。”
燕归完全不管朝歌只是礼节性回复,继续刨根问底:“做啥儿去啊?”
“据说那里很美。”朝歌只能信口胡扯,他总不能直接告诉燕归说他从师父的留信中得知他南下去了那里,自己准备跟过去瞧瞧。这样子,肯定又要被这家伙套许多话,而他又不善于说谎。
“那又怎样?”燕归不以为意。
朝歌敷衍道:“既然很美,就过去看看呗。”
“那咱儿劝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知道咱儿为什么姓燕吗?因为咱儿就是从燕南来的。”
“额。”朝歌觉得燕归的这种因果说法,倒真是牵强的可以。
不过,他也确实听说过,燕城这座城市名便是取自那位燕姓王。
天希朝镇守四州的四位封疆王中,最为神秘的就要数南州的这位燕南王了,老人家最得先朝皇帝信任,然而直到寓景帝杀进上京城,他老人家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一向跟天希皇帝最为疏远的北疆王一直抗争到了最后。
这个曾经一度被认为在国乱之时会第一个倒戈的草原人,却在最后时刻证明了他是先朝最忠勇的男人。
忠义孤臣枉痴心。
虽然前朝旧主不见得仁慈,北疆王呼延穆伯从未离开过北疆,更是连前朝旧主的一面都未曾见过。没人知道这个在国亡之日被前朝欺压的如此惨烈的草原人为什么依然不肯投降?
他已经做到了他应该做的。
“遥想当年啊,咱儿燕归也绝对是燕南一霸……”不理会朝歌的浮想联翩,燕归准备开启他的话匣子。
“哦?燕城你很熟?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你打不打算回趟儿家?”朝歌心想这燕归既然是燕城人,有他在,或许到时能更加容易探听到师父的消息。师父离开的这三个半月,他总是感觉很不安心,毕竟,这是自他记事以来师父孤者最郑重的一次离别。
“离过年还有小半年呢好不好。”燕归无语。这家伙一看就是有事,才不会仅仅是去看风景呢。
“好吧,你准备啥时候回家?”朝歌撇撇嘴,都怪他言语漏洞太多。
“咱儿什么时候说过咱儿要回家的?”燕归莫名其妙。
“拜拜。”既然不同路,朝歌觉得两人应该没什么要说的了。
“喂,等等,你要是告诉咱儿你去燕城做啥,咱儿就陪你回去一趟。”
“谢谢,就不麻烦你了。”朝歌权衡了下,觉得他还是应该先到燕城再说,跟这样一位爷儿夹缠不清,确实没啥好处。
“别啊。”燕归多精明的一个人,一看朝歌这表现,就知道他必定是在藏着掖着什么……别人家的秘密最让人好奇了。
“你是咱儿的大恩人嘛,咱儿理当帮忙的,不过咱儿现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不然,你先陪咱儿等等?”燕归觉得先要博取对方信任,然后慢慢去套话才是,况且,他真得要先去找回那块令牌。
再况且,他也确实是没钱住店了。
“真不用麻烦了。”朝歌速度加快,意图甩开这人。
“应该地。”燕归迅速跟上,他可不想流落街头。
“真不用。”朝歌速度再快。
“客气啥。”狗皮膏药再度贴上。
“嘿。”朝歌甩不掉,挣不脱,放缓脚步,胡侃了句,“轻功不错嘛。”
“那是,本大爷武功盖世,轻功只能算是细枝末节,要说本大爷的强项那可就多了……”这会儿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就是没完没了。
“唔。”朝歌侧过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燕归来。
在他这些年的生活里,由于有个大高手师父在旁,见到的高手自然就不在少数。不过这些人基本上还算低调行事,还从来没有人直接当着他人的面,如此厚颜无耻的吹嘘自身的绝世武功。
至少,朝歌觉得,燕归这样子既没高手风范,又甚是无礼。于是,原本对这个奇葩家伙的一点敬佩之意,转瞬全无。
“额,大高手,你还是说说你刚才在大街上演得是哪一出儿吧?”对于燕归无休止的自吹自擂行为,朝歌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于是强行转换话题。
“额。”滔滔不绝之声骤歇,燕归骚眉耷眼的问道:“能换个话题吗?”
“嘿。”燕归蔫了,朝歌却突然间心情大好:“我花了钱,你总该让我知道个缘由吧?”
“这事儿过后再跟你说。”燕归挠了挠头,然后再假意望了望天,说道,“哎,时候不早了,你也一定饿坏了吧?咱儿记得这附近有一家特色全羊馆,那味道……简直了。”
说着话,他拽起朝歌就往一处偏僻的小巷里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