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冲了一壶茶,拿起那本泰戈尔的《新月集》,一边看,一边“听”电视。
“……美国商会考察团是上午从北京飞到上海的,这次考察旨在加强中美企业之间、金融领域之间和资本市场的交流与合作。美国在福布斯前一百位的企业此次来了三十位代表,可以说是盛况空前了……,相信他们在上海将刮起新一轮的投资热潮……”
“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啥好心?你以为人家真的是要给你中国投资、帮助穷人摘掉贫穷帽吗?”萧军被解说员的话郁闷得把电视关掉了。
美国是第一大欠债国,中国是他最大的债权国。他的经济逐年在衰退,但是外债却在逐年减少,这有赖于资本市场的运作了。美国人用从中国“借”来的钱(几万亿美金),再投资到中国市场,赚取巨大的投资效益。这就是借鸡下蛋、无本万利的生意,用中国人自己的钱还美国人欠中国的债,人家的算盘打得多精呀!可有些中国人居然还在拍巴掌叫好,花着五万块钱的一张门票,就是为了去拍拍这些人的马屁,见识一下这些光明正大的盗窃高手,寻找美国人拿着中国人的钱来施舍自己的机会,萧军真为他们感到悲哀!
萧军最近总是在想,人到底要什么?金钱?还是快乐?还是那背后辛劳过程的意义?
“孩子,我忘了聚精会神玩耍树枝与泥饼的方法了。
我寻求贵重的玩具,收集金块与银块,
你呢,无论找到什么便去做你的快乐的游戏;我呢,却把我的时间与力气都浪费在那些我永远不能得到的东西上。
我在我的脆薄的独木船里挣扎着要航过之海,竟忘了我也是在那里游戏了。”
念着这段诗,他真的有点佩服泰戈尔这个老家伙清醒的头脑,但是他也是在老了,才发现自己迷茫了生活。
咔咔……,门口传了一阵轻微的开锁的声音,跟着门被推开,两个大纸箱子被推进了屋子。随即传来何盈盈的叫声:
“萧军,快点来呀!我赚了!”
“你不是参加那个什么去了吗?难道这么快就结束了?”萧军帮着把纸箱子搬进房,问道。
“我才懒得去呢!你想呀,那些人都是巨子、巨豪的,我们算老几?东方集团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粒沙子,估计人家不用垫脚尖,就向下藐视我们了。你说说,我们会多没面子?……”
萧军没插话,打开箱子一看,有香烟、零食、衬衣、领带等等五花八门的东西。何盈盈关上门,继续说道:
“所以呢,我在门口,就把票卖给一个浙江老板了,他居然要花十万块钱买我的入场卷!我一不做二不休,把卿姐的那一张也卖了,两张28万!给回卿姐的10万,我一转手纯赚了18万!哈哈哈,我太佩服自己的生意脑袋瓜了!”
何盈盈兴高采烈地说着,看得萧军直咧嘴。
“然后你就拿着赚来的钱,买了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
“是呀!这个香烟是给你和曾铁的,那个专卖店只有二十七条中华烟了,我都买来了。这西装、衬衣、领带什么的,是给你周三拜访客户穿的;剩下的零食、女生用品和小摆设都是我的。反正是白捡的,不花白不花。”
“败家子儿!挣来的钱都花光了,那跟没有挣有啥区别……”
萧军没好气地说着,忽然想起刚才念的那段诗,何盈盈是在追求一种快乐,她并不执着于“收集金块与银块”;相反,自己却忘记了快乐,执着于不断地收集,无时不刻地装载深沉。他不禁反问自己:难道我也迷茫了吗?但快乐不能当饭吃吧?如此说来,自己也成了嘴巴和肚子的奴隶?
“你在想啥?过来试一下衣服。这身穿在你的身上,绝对帅呆了,玉树临风,惊倒一大片无耻小!”
“去你的擦鞋妹!不过我很开心!为什么是无耻小呢?”
晨星儿的身影从何盈盈的脑海一滑而过,她拿起领带套在了萧军的脖子上,两腮莫名其妙地羞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