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是啊!这些个领导干部,自以为天高皇帝远,奈何不了他们啦!这下好了!祸水东流,来到我们的鼻子低下啦!”
他抽了口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向烟灰缸里弹了弹:“根据有关件规定,哪个地方出现不安定事件,首先要追究第一责任人的责任。作为楚云市首席长官的我,当然是第一责任人。”
几个副市长面带喜色,低着头偷着乐。
市长:“几千人的集体‘请愿’,实属罕见,其影响之大,足以引起国际上的注意。据报,已经有几个国家的情报部门,通过电台在渲染这件事,你看快不快?”
秘长:“我动敌知啊!敌中有我,我中也有敌呀!”
市长:“几十台公交车,几千人向市政府进发,声势浩大,怎么瞒得了敌特电台呢?正所谓‘车辚辚,马啸啸,尘土飞扬不见天哪。’眼看至少要见诸《内参》的大事,势必成为爆炸性新闻。楚云真要出丑闻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必然将我们楚云推向世界。”
会场发出笑声。
市长:“看来沿途劝返是没有什么可能了!一旦进城,工作更复杂,如果他们和城里一些下岗工人串连起来,那就不是几千人的问题了,交警队来人没有?”
答:“来了!”
市长:“路障设置得怎么样啦?”
答:“用一辆超长东风车横在云塘路口了。”
市长:“要掀翻!”
答:“掀翻了,还倒了一桶新鲜猪血哩!”
“哈哈哈”有人放声笑。
市长发火:“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个时候亏你们还笑得出。”他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咳嗽一声:“咳!遣返工作量大,面广,难度非同一般,又迫近年关,离春节只有七八天了。大家要过好年,这些人也要让他们过好年哪!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在座的谁也别想过好年,而且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副市长游之对旁边一个同僚轻声嘀咕:“市长这个年是止定过不好的罗!也不是斩立决,更不会株连九族,大不了把他挪挪地方行了!不过,他死人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呀!”
“切!”那伙计笑笑,低着头好象在做记录。
秘长:“他们相当于一个师的人,进饭店、商场,冲进机关静座等,各种可能都会有。难道你还向他们开枪不成?”
市长:“是啊!我说后果严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意想不到,因―此,我们务必高―度重视,动员一―切力量,采取一―切措施,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果断、妥善处理好这一突发事件。”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表情苦涩难受,严肃、凝重、惆怅。
与会人员中,有的给他送去一瞬同情的眼光。
一位副市长流露出一种超然的快意,他在放二郎上的笔记本里写道―
特写:“快没戏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游副市长瞅了一眼有些颤栗的市长,头往沙发上一靠,轻轻戏谑道:“可恼呀!真真可呀―脑!”
身边另一位副市长听了,低头微笑。
市长缓缓地:“负面影响大唷!怎么办?不能不管哪!”他望了望分管群众工作的副秘长江枫,说:“老江,你谈谈看,具体怎么落实?”
江枫点了点头,坚定地:“第一步,必须争取拦截成功,决不能让大队人马进城!”
“对!御敌于国门之外!”游副市长高声接道。
会场发出“嗤嗤”地笑了。
市长:“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要乱讲。甚么‘御敌于国门之外’,简直乱弹琴!”瞪了游副市长一眼。
游副市长见市长不给他面子,脸涮地红了。他斜了市长一眼,低着头在笔记本上乱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市长:“老江你继续说吧!”
江枫:“我刚才拟了一个应急方案,不知道行不?”
市长:“嗬!真快呀!应急方案就出来了,不愧是我们市政府的笔杆了,好、好!”市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马上又收回去了。
天完全大亮了。
江枫看了一遍昨晚在会上宣讲的“应急方案”,又拿出那份《明传电报》
特写:“四个单位约四千余名职工,分乘四十六台公交车,扯着标语、横幅,声言要到市政府请愿。于下午时从方岗出发……。”
江枫看着看着,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6点30分了,拿起电话―
“喂!交警总队值班室吗?我是江枫,请立即转告你们总队长,方岗集体上访的队伍快要到了,人员必须迅速到位。”
“喂!老代吗?我是江枫。”
代宇庭:“噢噢,江秘长,我是代宇庭,您、您有什么指示?”
江枫:“那边的人快到了,准备得怎么样啦?”
代宇庭:“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政府领导的希望,牢记市长提出的‘三个一切’,我老代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政府交给的这个任务完成好,否则,领导可以撤我的职、罢我的官……。”
江枫:“从方岗到楚云300多公里,途中有三个渡口,从摆渡到集结,至少得12个小时。估计还有个把钟头将到达楚云。你要从市内交通、路障设置、食宿、疏导,及可能发生的冲突全面考虑。你是代表市政府的工作组长,你赶紧到临时指挥部去,组织人员,坚守一线,及时报告!”
江枫放下电话,心情显得不安,看着斜对面,昨晚朝旭坐的位置发愣―
(化入)朝旭敏捷、果断的形象浮现在他眼前。(化出)
(闪回)市政府紧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