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许仙与白令慈出现在了有仙山之称的昆仑。 他们来此，是为了仙草，为即将来临的雷劫做准备。 这十年里，许仙将自己的天道感悟与白令慈分享，他隐隐有感觉到了要突破。 这里长满了仙树仙花，山顶上有几颗紫郁郁的小草，那就是能起死回生的仙草灵芝。 昆仑充满了缥缈之气，白令慈与许仙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这座遮面的仙山，对视一眼，各自跨出了脚步。 得天道，从来都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哪里会是机缘巧合存在侥幸。 每跨上台阶一步，许仙的面上都要白一分，身旁的白令慈也是如此，整整三日过去，距离山顶还有一长段路。 红月的夜间，坐在台阶休息，白令慈揽着许仙，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两人仰天望星， “娘子，你说天上真的有月宫吗？” “大概有吧，记载的东西能流传下来，大概率不会是凭空臆测。” 许仙的声音里透着累倦。 白令慈低头侧吻她的额面， “娘子，睡吧。” 许仙依言枕靠在了他的腿上，横躺在台阶上，眼睛闭上但未睡去， “你怎么了？” “娘子，我不确定自己想不想成仙了。” “嗯？” 许仙睁开了眼，上方白令慈的眼睛倒映着她，白皙净长的手抚在她的脸上， “娘子，我舍不得你。” 许仙净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细指点他的凉唇上， “别犯傻，我可是也要成仙的。” 白令慈握住她的手，低头去贴住温热的脸颊， “娘子，我会等你的。” “嗯。” 等到了第十日，许仙在半山腰处停下，她已经竭力了。 白令慈露出了原形，虽然痛苦，可他依旧坚韧的往上爬， 上顶，有仙翁伫立，他旁边的鹤童，惊奇地看着白令慈，来这里取仙草的不乏少数，但大多都中途放弃了。 日夜星辰转移，累了，就看一眼系在手上的白色绣铃兰花的丝绢，这是许仙给他的一个信念，让白令慈不要放弃。 他的意志力，叫仙翁不曾离去，一直看着他前进，被云雾挡去的脸，隐约满意得在抚长须。 来到山顶的白令慈，看着仙翁，嘴唇张了张， “师傅。” 云雾散去，仙翁的脸出现，他点头，白令慈的眼中迸发出了光芒。 他虽然拜在了清上道尊的门下，可一直没有得到承认，并且被要求不能在外施展师门法术。 被那菩萨蛊惑，想要了结因果成仙来证明自己，大错特错，妖就是妖，他应该正视自己，天道一视同仁，没有捷径可走，不该被旁门左道蒙了心智。 仙草落在了白令慈的手中，仙鹤载者仙翁离开了，白令慈行道礼目送师尊离开，这一次，没有清风阻止他行礼。 下山路，白令慈走得比上山时还要缓慢，等见到在晨光等他的许仙时，白令慈飞奔过去，眷恋的紧紧拥住了她，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了。 许仙依偎在他的怀中，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从淡影模糊到轮廓清晰。 青城山下的一座民宅之中，小青无语的盯着房门，都两天了，还不出来。 他离开去清净了。 房内，地上的水渍到处都有，衣服凌乱的散在一旁。 许仙的脸上有着潮红，双手被压在浴桶边缘，后背紧贴着木桶。 双腿抬在瘦劲的腰间，水花不断的溅出声来，她仰着头大口喘气。 雷劫落下之时，白令慈与许仙已经在山顶等候了。 顶空的怒云在不停的凝聚翻滚着，内含着电花在滋闪。 许仙小青各自站在远处，为白令慈护住周边。 第一道白雷从高空之中劈闪降落，许仙心下发紧，目光盯着站着迎雷的身影。 白令慈接下了第一道雷后，身上冒着流电，他手中玄天九黎剑插地，单膝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去看第二道雷劫。 “啊！————————————————” 白令慈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许仙身侧的手紧紧握住，目光中透着担忧，她心中为他祈祷着。 天雷一道接一道，速度极快，几乎是连续的加注在了历劫者身上。 山峰顶已经被劈成了大坑，整整九道雷之后，许仙飞身就
去查看白令慈的情况，尽管他的周遭还有许多的流电。 在浓烈焦漆的烟雾之中，许仙找到了已经血肉模糊，全身漆黑的白令慈。 他闭着眼，身上有着残雷流动。 小青想上前去，被许仙拦了下来， “小青，还未结束，不要贸然去碰。” 小青犹豫了，最后脚步未动，与许仙一同看着一动不动的白令慈。 突然，天空之中，一道细雷迅疾落下，在小青无法反应的目光中，许仙飞身扑在白令慈的身上，为他挡去这道偷袭的雷， “啊！——————————————————” 惨烈的叫声响起，许仙身上同样也充满了流电。 小青着急的在一旁无措看着她痛苦，也不敢轻易上前，怕弄巧成拙。 一只从漆黑之中破体出现的白净手，吸去了许仙身上的流电，身上的焦体尽数散去，横抱着许仙浮在空中。 白令慈的身上散发出了金色盛光，妖气在急速的转化成仙气，体内的妖丹正在变成纯净的元丹。 他闭着眼，感受着涌入的天道。 小青仰头看着空中，面上泪流不止，真的，成仙了，不是梦，白令慈做到了。 白令慈的顶上开始聚光，额间出现天道化作的流纹符，周身被强烈的气包围。 许仙睁开了眼，白令慈一动不动，她抱住他的肩脖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然后跳落下地，也站在了下方仰看白令慈成仙。 不知何时，一群矮小个子的人出现了，他们对着白令慈行礼，声音忽远忽近， “土地庙仙，拜见上仙。” 许仙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回神去看高处的人。 一道从高空层层射落下的金光，照在了白令慈的身上，他睁开了眼，妖瞳变成了叠叠重瞳。 目光扫过下方，留在对他浅笑的女子身上，开口的声音依旧是只对她一人的温和， “你一定要来。” “嗯。” 许仙目送了白令慈踏金光飞升去，漫天的霞光出现，许仙欣赏了一会后，御绫离开了。 小青跺脚，白令慈又被骗了！ 许仙离开前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许仙展开了双臂，速度极快的迎风吹扬，身上的白裙红绫肆意的飘着，可还不等她高兴许久，空际之中划过一道光落在了许仙身上。 等视线看清时，许仙畅快笑的脸僵住了，她的左手腕上出现了一条银白的手链，坠有一片白色鳞片，在光线下透着白紫。 “去你娘的！有完没完！” 许仙吼了出来，回音不停震荡在山之间。 许仙的想法很简单，助白令慈飞升，了结孽缘，说想成仙，是为了坚定白令慈的信念。 她还没想到要成仙这一步，修道才几十载，也不敢妄想去成仙，不过是想顺道修行，做个自在人。 白令慈的遭遇，叫她对菩萨仙人没有好感。 她看着手腕上弄不掉的鳞片，唉声叹气，但随即又想到白令慈都飞升了，哪里还管得到她，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哼着曲朝着夕阳飞去。 可她的运气实在差了些，好端端的在空中，被一名御剑急速飞行的剑修给撞到了山壁上，直接昏了过去。 那名剑修挠了挠头，感觉不管有些说不过去，只好自认倒霉去找人，大半天之后，才找到已经晕过去的人。 他踌躇了许久，脑中满是纠结，师妹不准他与其他女子亲近。 接着灵光一闪，剑柄勾住了许仙的红绫，挂着她在高空中飞行，把人给师妹就不会有问题了。 醒来的许仙，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人，女子的手在她面前挥动， “你没事吧。” 许仙依旧呆滞，坐挺了身体一动不动。 房门被合上，门外出现了女子训人的声音， “你看你做的好事，把人都给撞傻了！” “师妹，那怎么办，玄阴山不养闲人的。” “什么怎么办，只能找掌门通融一下了，这么个漂亮姑娘被撞傻了，出去保不准会遇到坏蛋。” “嘿嘿，还是师妹你聪明。” “闭嘴，祈祷人家不记得吧！” “瞧她那呆样，应该，不记得吧。” 声音在远去，许仙揉了揉脸，把呆滞脸揉没了，恢复了淡漠的神色。 打开门，快步离开去，在这个满是御剑飞行的玄阴山，飞
身离去保不准再有意外，她选择安全步走。 可人一旦倒霉起来，就是会连续的倒霉，撞她的那个剑修，看见了她，大大咧咧的出口喊她， “那个，你干嘛去！快回来！” 许仙加快了脚步，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 “我说，你跑什么！师妹都给你去请掌门了，你也是运气好，掌门没在闭关” 身后追赶过来絮絮叨叨的话，许仙没一句听进耳，她开始跑了起来，身后人急了，直接跳上剑去追人。 红绫出现在臂弯，她朝着外头飞去，接着转头对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剑修骂道， “追你娘个追，我都不计较你撞我一事了，别追了！” “不行，你这样走掉师妹要骂我的。” 许仙还想再出口让他停下，听到他一声惊呼， “小心前面——————————” “什么？” 许仙回过头，一道闪影出现，撞到了人墙，鼻子被撞疼到，她眼中被疼出了水雾。 还不等她有其他反应，手臂就被扯住带走了，留下那个剑修挠头奇怪。 观云台上，许仙有些狼狈的捂着鼻子，没有伤口，就是痛，法术也没法消除痛的感觉，她声音瓮声翁气的， “干嘛，有事？” 钟玉盯着她，眼中有疑惑探究，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和那蛇妖在一起？不是说要正道与天斗吗？” “你问题这么多，我只回答一个。” “蛇妖呢？” “飞升了。” 良久的沉默后，钟玉突然靠近她，捧住她的脸凑近瞧她眼睛， “真的？” 许仙双手扶在他的肩上想拉开距离，但是被固定住了，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亲眼看见的。” “你不与天斗了？” “都把他给送走了，我干吗还要为难自己？” 又是一顿沉默，钟玉恍然明白，许仙当初是在骗法海。 “你干嘛骗法海？” “关你屁事！啊呀——————松手——————快松手——————” 许仙的两边脸颊被捏住了，此刻眉眼间生动极了。 许仙被留下了，钟玉威胁她，离开就去告诉法海骗他的事情。 当初好不容易断了师徒变道侣的怪异感情，许仙自然是不想回去的。 玄阴山对于多了一个外人，同门私下的议论声很多，无他，因许仙站在了顶端的石道上。 那里除了钟玉，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许仙换上了白色的袍子，腰间是红色垂丝细腰带，长发被一枚玉扣高束，清冷潋滟的脸除了用膳的时候，其余时间并不出现在人前。 此刻她横卧在石道上，随心的看着云海，之前一直被人看管着修行，法海与白令慈一样的赶她上进，没得松弛。 其实她的本性并不是个严肃的人。 钟玉出现在了她身旁，二话不说，拉她起来后就走， “你干嘛呀，我还没看完呢。” 许仙被钟玉钳住了手腕，踉跄得跟在身后，钟玉往后看她一眼，见她恋恋不舍看着落日，心下气恼，他不比落日好看？ “许仙，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许仙被钟玉圈在了怀里， “别这样，被看到不好。” “我不在乎你过去如何，你喜欢这里，不是吗？” 许仙沉默，她确实喜欢在这里观云修行，被风浪包围的感觉，好极了。 “那我总不能因为喜欢这里就答应你吧。” “你讨厌我？” “那倒也没————” 风浪卷来，余音被吞没，许仙被紧贴在了钟玉的怀中，唇上传来咬痛，叫她张开了齿关，口中被夺去了领地被纠缠住。 两个月后，在玄阴山众多的剑修们的见证下，钟玉与许仙行礼结合成为了道侣，合理的留在了玄阴山。 当晚，许仙就被要求立誓不能骗钟玉，许仙那里肯， “不肯？” “你不讲理。” 钟玉露着线条分明的胸膛，眯起眼看她，最后许仙在婉转的求饶中，断断续续完成了立誓。 许仙拢住头发，幽怨的看了一眼钟玉，被套牢了。 后者从身
后抱住她，靠在纤细的脖颈之中，闻着许仙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 “娘子，我还不想睡。” “阿玉，你要是睡不着，去外头，别吵到我。” 许仙打了个哈欠，困倦的很，哈欠还没打完，身上拢住的寝衣又被拉开了，人被覆住不让逃，许仙气得捶他肩膀，直到第二日，她根本没睡多久。 被叫醒时，脸还是朦胧的， “娘子，今日早膳全是你爱吃的，去晚了可什么也没了。” 许仙穿着宽松红里衣白外袍，朝阳落在她的脸山，笼罩着一层毛绒的暖，坚硬的唇线开合着，手遮住不断打哈欠的嘴唇。 许仙不仅喜欢这里的云，还喜欢这里的膳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