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昭烈帝有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小恶尚不能为,何况杀人极恶?

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该杀之人。那第二次呢?

他在下毒时也一度惊惶过,而后的多少个日夜里也时常愧疚。但只要想起这一切的根源,心中那份愧疚便也淡了。

如果作恶会受惩罚,为何只有他为阿七报仇?可见这世间原就是不公的。

那么这样一来,他就算作恶也无所谓,毕竟上天并不会降下惩罚,只要知道良心这种东西无用,便能日日高枕无忧。

中举是他意料之内,却也是檀老夫人意料之外的事。商贾人家能出举人,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何况她孙儿这种货色?管他是靠什么手段,只要能做官,便是要她掏出多少银两来她都愿意。

不是自己的钱财,花起来不会心疼,又何况是仇人的呢?秋闱靠尤彦士,春闱靠檀家,阿九自此运势直上,最后入了翰林院。起初默默无闻,然而同僚都知道这是个和善大方的好人,人又年少,简直前途无量。

大家私下里常提起三王,景王如日中天,荣王少年英杰,唯有兖王碌碌无为。

他记在心中,于一个午后制造一场偶遇。

父母手足,至亲分离苦。这份苦他尝了,不知赤乌尝没尝过?阿九有很多事要做,而离间皇帝父子,是他下一步要做的事。

而当初那老道在与他分别之后,则留在济南很长一段时日。

或许

是冥冥之中有意,老道奔走救人时,意外发现野外一具无脸男尸。尸首身中数刀,显然不是意外身亡。

老道想起自己此前为那名少年换脸,登时惊出一身汗来。

老道明白一切,也恨自己识人不清,竟遭他蒙骗,给他换了脸。

老道将尸身埋好立碑。

那少年心智忍耐力超乎常人,倘若今后真混出什么名堂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老道决定离开济南。

离开之前,将自己此行记录在手札内赠予旁人。手札中隐晦地提及这具无名男尸——倘若有人真心要查,这份手札一定会有所帮助。

出了济南,老道又去了别处。山东人杰地灵,兰陵古来便是名城,老道入道时便在距兰陵不远的桃山之上,如此一来便又来了兰陵。在被那少年骗过之后,他救治过无数人,还捡来个孤女做徒,渐渐在此地也有了名声。

一日,有几位穿戴不凡的人登门,请他帮忙诊治小主人。

老道背着药箱,由人抬着进了山中别院。山院主人是位年轻的夫人,自己尚还一脸病容,却求他看另一位病人。病人不过六七岁女童,却时常惊梦,睡时常醒,目露骇光,口言乱语,像是中了邪一样。

“她是我女儿,自去岁之后便如此。请了多少名医,用过多少药也不见好。”夫人垂泪道,“我身子不好,只能在此处养病,她父亲远在帝京,不常与我们相聚。我夫妻只这一个女儿,

她是我们的命,如今得了这样的怪病,真叫我心都碎了。”

老道为女童仔细看过,也同此前大夫一样,说是受惊离魂之症。又问夫人:“去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竟将她吓成这样?”

夫人犹豫了一下,如实说了:“我女儿自小有个仆人,同吃同睡,亲如手足。去岁家中长辈赐下一物,价值堪比万金,却在当夜失窃。长辈震怒,我只得叫人严刑拷打下人,原打算做个样子,不想那仆人却跑了。我女儿丢了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长辈又打死了剩下的人,自那之后便如此,难吃难睡,如失了魂一样至今…”

夫人说到最后,掩面涕泣。

老道医术了得,又会些异术,便说治好不难。

夫人听后欣喜不已,却又听老道说:“既然是心病,自得心药来医。”

几根银针、两帖药下去,女童已安然入睡。夫人同老道一起守到夜里,女童醒了,眼神恢复以往清明,张嘴便说又饿又渴,抱着母亲的腰撒娇要吃要喝。

夫人赶紧命下人将温水药膳送上来,亲自喂她进食。

待她吃饱喝足,抱着肚皮仰面躺在床上,慢慢又睡过去。

夫人确信女儿已大好了,就要跪老道。老道却搀起她来,直道不敢当:“夫人与小姐命格贵重,哪里是老朽担当得起的。只是老朽观夫人病症似乎更加棘手些,还是养己身为先,日后万不可再惊再怒了。”

夫人点头说好:“只要

我的女儿从此无恙,哪怕天塌了我也不怕的。”

老道见又行一善,别过夫人后便离开了山院。

老道走后,夫人见女儿日日能吃能睡,似乎又回到从前。只是去年那件事,再也没听她提起过。

夫人总觉得有些不安。

重阳时节,夫人为女儿编花穗,恰好编了九条穗子,女儿十分喜欢。夫人试探性地问:“乖扶,你最近怎么不找阿九了?”

“阿九?”女儿睁着黑漆漆的大眼,迷茫困顿地问,“阿九是谁呀?”

夫人此时终于明白,原来心病需心药医是这个意思。

而真正的心药彼时早已登科,凭着檀家财力与能屈能伸的性子在翰林院如鱼得水。渐渐大家都知道,有个姓檀的修撰小吏,年少通达,相貌俊朗,不仅家境殷实,人也踏实勤奋,上峰同僚都很喜欢他。他乐助人,爱交友,脾气好到有人最后指着他鼻子骂他是铜臭商贾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让别人多骂几句,他爱听。除了这点比较奇怪,平日里竟挑不出一丝错来。

他再也不是阿九,他是檀沐庭,集温良恭让酒色财气于一身的檀沐庭。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能猜得到他只是一个来自遥远的白龙珠城开贝人,做过光献郡主的奴婢,手上还沾有两条血命呢?

无人能猜到。

毕竟如果能猜到,不止整个翰林院,怕是天下都要大乱了。

因为每个地方都有诸如此类事,那样多消失的、死去的

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若干个并不是意外或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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