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裂痕（3）

“韩……韩叔。”尽管韩克白还是那个韩克白，但许浩然心里陡然降下了一道铁幕。说起话来也不自然了。

“我们走吧。”对于许浩然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韩克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异，只是按照一贯的淡淡口气，招呼道。

拉希德已经在几分钟之前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没带面罩，身上的防护服也松松垮垮的，神情动作都很轻松。看起来这隧道里并没有什么不适。他在伯爵耳边小声说了一会儿，之后后者便下令全体集结，准备出发。

拉希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韩克白紧随其后——它似乎明白自己并不受到其他人的信任，因此主动担负了先锋的角色，方便那些心里放不下的人可以拿着枪口对准它的后背。许浩然，作为特别联络人，理应跟韩克白走在一起，但他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因此不知不觉跟韩克白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跟田中并排走在一起。随后是伯爵和马特，阿米尔负责殿后。

这段上坡并不长，众人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一个宽阔的空间。他们来到了实验室。

“我刚才用检测仪测过。这里不久前曾经爆发过极为巨大的辐射，但时间很短暂。可能跟房间的特殊设计有关，辐射物质都已经被吸收了。现在的辐射环境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危险。”拉希德说道。

“中控室在哪？”伯爵问道。

“应该在上面。刚才时间紧迫，我没有上去查看。”拉希德指着一个楼梯说。

伯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努努嘴示意大家做好警戒，逐一上楼。不过，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里原本应该是守卫最森严的核心要地，如今却跟被废弃了一样，没有一丝人气。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当韩克白推开中控室的大门时，房间内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几具尸体。

“有人比我们先一步？”伯爵皱起了眉头。

“喂，来这里。”在房间里翻检尸体的阿米尔忽然激动地招呼其他人过去。

“是米塔尔。”田中说出了阿米尔眼前那具尸体生前的名字。围观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来这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跟这个大魔头决一死战的，如今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大魔头，对方却已经横尸当场了，这算怎么回事？

“快看看，还有带气的没有！”伯爵很是不甘心，立刻吩咐下属。特工们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有、有一个……”不一会，阿米尔又叫了起来。

“在哪？”

“在、在下面。”阿米尔的手指指向了中控室玻璃幕墙的下方。

众人这才注意到，底下那个用来做实验的空间里，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石头，石头旁边趴着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他正吃力地在地上爬动，但看上去他的身体状况极其糟糕，他的尝试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特工们只是看着，但没人想下去帮他。他们都认出了那个圆柱形的玩意——是传说中的“钟”。辐射爆炸很可能是那个“钟”触发的，谁知道那里面还有没有致命的辐射。他们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都集中在韩克白身上——仿生人应该不怕辐射吧！

韩克白轻“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间门。不一会，楼上众人就看见韩克白来到了那个濒死之人的身旁。

那个人身体被翻过来的那一刻，许浩然惊讶地大叫：“是庄叔！”

此时躺在韩克白怀里的正是和森集团的二号人物刘庄生。特工们长期追踪和森集团高层的动态，对刘庄生自然也不陌生。但这位神秘程度丝毫不亚于许和森本人的老头此时此刻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熟人，却又是濒临死亡的状态，许浩然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飞快地冲下楼来到刘庄生身边，想赶在他离世之前跟他告个别。但真当许浩然来到老人身边的时候，他马上就意识他的盼望又泡汤了。

老人还活着。但他的眼睛已经成了灰白色，茫然而失神地对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光泽，他瞎了。韩克白一直在他耳边小声对他说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他的听觉也已经全部遭受了破坏。与外界沟通的感官全部毁损，此刻的刘庄生好似被活活封闭在一个满是黑暗且一片寂静的宇宙之中，享受着绝对的寂寞。

不过他的嘴唇还在微微颤动，似乎在说着什么。许浩然赶忙把耳朵凑了过去，想要听清这位老人最后的遗言。

“希……望。”许浩然依稀听到了这个。

希望？什么希望？

许浩然又听了几遍。老人除了反复重复着这个词，其他什么也没说。他的声音一遍比一遍轻，直到完全听不见。

韩克白抚上了老人的眼睑。那具身体已经全然没了生气。

许浩然怔了怔，随后感到几颗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他跟刘庄生谈不上很深的交情，但看到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孔在自己眼皮底下一一逝去，总归还是能体会到一种酸楚的感伤。

韩克白朝着中控室的方向比划了几个手势，要他们下来。几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从了韩克白的话，陆续走了下来。

“这个‘钟’……稳定了吗？”阿米尔一下来，就开口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它的活性成分已经用完了，现在就是一块普通的岩石了。”韩克白说着，还用力拍了拍石头。

它的话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恐惧大大降低了，好奇心又占据了主导地位。几个人纷纷围拢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奇物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伯爵走到许浩然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我们又被耍了？”田中问。

伯爵没有出声，算是一种默认。

“线索又断了。”田中失望地一摊手。

“不，还没有。”伯爵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