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究竟是怎么了?万俟虎嗜杀,一声令下处决掉所有俘虏尚可理解,但他为何突然之间,向着一贯心慈手软的天隐爆发了前所未见的怒火?而且是仇人间,非是你死,便是我活的狂怒?

万俟天隐和万俟虎不是在一个村子长大的么,而且以他们的年龄看,怎会有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天隐为何不加以解释,为何只是抱着头蹲坐在地上?他的表情为何是扭曲的,痛苦的,莫名其妙的?

旁人大概很难理解万俟天隐和万俟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天隐本人,知晓的也并不多。他只觉得心中波涛汹涌,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块儿,争吵着、愤怒着、憎恨着、喧嚣着,直叫天隐觉得头痛欲裂。

各种画面,一块一块记忆的碎片,不断地闪现在天隐的眼前。一如那次跟万俟虎交手的发生的情况,天隐即便没有带上自己的“破刀”,即便没有碰触到黑色的战刀,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一幕幕支离破碎的场景。

绿色的森林,千奇百怪的植物,多数叫不出来名字的动物,在欢腾着,而后是树,一棵棵直插霄汉的巨木,树身上还有一张张表情各异的人脸,好像在谈论着什么。而后,森林消失了,只有遮天蔽日的硝烟,只有不断喷吐的火舌,只有哭泣的声音。

这是,战场,怒吼、厮杀、鲜血,孤独、悲愤、愧悔,充盈着画面的每个角落,谁?是谁在那里哭泣,是谁在那里叹息,又是谁,在低声地呢喃,嘶哑的嗓音是想诉说什么?虚幻而又真实,模糊而又浓烈。

猛然间,峰回路转,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熟悉的笑脸,几杯老酒,兄弟情义、月下对饮、恣意吟唱,快乐、舒爽、自由,而后又是铺天盖地的血红色,疯狂、凶残、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助,好似一个柔弱的孩子在黑暗中一声声地唤着娘亲。

黑暗,粘稠的黑暗,涌动的黑暗,一点一点,裹住了一颗跳动的、银色的心。动弹不得,无奈且绝望,只是,总有一丝光在闪动。黑暗中,有一点光,但无论怎样努力,怎样挣扎,怎样希冀,总是无法触及就在前方的光。有光,就有希望,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希望。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却有令人奋进的希望,这希望又是无论如何摸不到的,留下的,只有带着无尽哀伤的叹息。

是谁,在诉说着挥之不去的懊悔?是谁,在叹息着永难回来的往昔?是谁,总在心头哭泣?当一切归于寂静,天隐的眼前便是似曾相识的黑暗,只是他听不到那个苍老的声音,也听不到那个陌生的声音,但却有许许多多嘈杂的声音在耳边聒噪。

这聒噪,犹如一把钝刀,狠狠地刻着天隐的头。痛,很痛,天隐捂着头,痛不欲生,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或者说,因了某个未知的缘故,天隐不能说话,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看不见的气场包住了。

无论怎样嘶吼,只有寂静在回荡;无论怎样凝望,唯有黑暗在流淌。天隐在与看不见的力量拼斗,但在其他人眼中,天隐只是在痛苦地抱着头,不住地颤抖。在天隐的前方,是嗜血的黑虎,是已拔出黑刀、眼中布满仇恨的万俟虎。

如果,天隐不能恢复常态;如果,天隐不能冷静面对;如果,天隐不能及时避开,那一切都将在万俟虎致命的一刀之下结束,天隐的生命,抑或两人间好似百年的仇恨。所有人都知道,天地间是没有如果的,一切皆是宿命,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

万俟虎笑了,他能感觉到手中的黑刀在颤动,兴奋地颤动。在他和天隐的身边,产生了一道无形的盾壁,所有靠近之人,都会觉得全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剧痛感,好像这无形的盾壁掌了尖刺般,伤害着诸人的身心。

随着万俟虎一刀劈下,所有人都退避开了,并非他们不知晓善恶,而是心头的恶寒与恐惧使他们选择了离开。眼睁睁地看着黑刀落下,天隐即将毙命倒下,不知这些人心中究竟会作何感想?

黑色的战刀,带着难以阻挡的气势和死亡的气息,毫不犹豫地劈下。“当——”,一声巨响,一片火花,就在离天隐的头不足寸处,一柄铜锤,架住了狞笑的黑刀。

看来,并非所有人都离开了,当天隐有难之时,他的兄弟,无论如何都会留下来,坚定地守护在他的身边!刘大彪在,阿鱼也在,两人的脸俱是因痛苦而隐隐有些扭曲,但却毫不犹豫地站在天隐身边,怒视着一切的祸首,万俟虎。

看到强自支撑,却接下自己一招的刘大彪,万俟虎显然有些意外。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留下,这个人是,那个胖子也是。只见万俟虎面色一变,用黑刀的刀尖指着天隐,对着刘大彪和阿鱼凝声道:“我只要他,你们走!”

刘大彪此时浑身痛得冷汗直流,但还是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叫俺们走?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动俺们队率一根毫毛试试?明白告诉你,爷爷杀了一夜人,多你不多,少你不少。趁爷爷现在心情还好,赶紧滚蛋!”

“你,让,还是不让!”万俟虎的眼睛已全部被血色侵蚀,面色苍白,一眼望去甚是骇人,此时他的声音充满了阴冷和杀意,以及丝毫未加收敛的残虐。

看着像是妖魔附体的万俟虎,刘大彪真的有些怕了。这个经历了无数战阵的汉子,从不畏惧真刀真枪,也不害怕死亡,但对于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的心中还是有着难以消除的恐惧的。再看看一旁的阿鱼,胖胖的身躯不住地发着抖,肩上扛的大食盒因抖动而发着“咯吱咯吱”的响声。

对上似人非人、残暴嗜血的万俟虎,刘大彪和阿鱼俱是不由自主地害怕着。后退么,按目前情形来看,天隐必会丧命;不退么,挡路的就是敌人,万俟虎是不会放过任何敌人的,他也有这个实力坚持自己一贯的做法。

所以,答案就是显而易见的了,只听刘大彪两眼一瞪,大喝道:“只要俺活着,你个小王八蛋就休想伤队率一根汗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怒吼着,刘大彪抄着硕大的铜锤冲向了笑得阴森的万俟虎。

“是么,为什么?”万俟虎不能理解,这个猛汉绝非自己的对手,为何要自寻死路,就为了保护天隐?轻轻地闪过刘大彪来势汹汹的一击,万俟虎挥了下黑色的战刀,开口道:“为了他,值么?”

这个问题在刘大彪听来,无疑是个笑话,手中舞着铜锤,嘴也不能闲着,“屁的值不值!队率那老子当兄弟待,老子就喜欢为兄弟拼命!你个小兔崽子,赶紧滚蛋,否则老子就把你锤成个蛋!”

兄弟,兄弟是什么?万俟虎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东西,不住地思索着,依稀记得,曾经,自己好像也有兄弟。只是,太久了,记不清了,无论有什么理由,这个人都已经是敌人了。对待敌人,只有,杀!

这一刻,万俟虎不再躲闪;这一刻,万俟虎出招了。一招,犹如雷霆降世,刘大彪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就觉手中一轻,“当——”铜锤一分为二,摔落在地上,只有残留的部分留在手中。

见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铜锤,好似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铜锤,就这样被万俟虎一刀斩断。刘大彪觉得心中异常的愤怒,尽管,他清楚地知道,再向前,定是凶多吉少。但,他不能退,因为他要保护自己的兄弟;他必须上,因为英雄是不能畏缩不前的!

为了兄弟,也为了自己,刘大彪再一次,发起了冲锋,“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如愤怒的公牛,一往无前。没人能看清楚万俟虎做了什么,只知道,一瞬间,刘大彪的吼声停止了。

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冷水江畔;一柄黑色的战刀,直透过一条汉子的胸膛。刘大彪的眼中却没有死亡的灰暗,反而闪动着灼目的光亮。丢下铜锤,跟了自己一辈子的铜锤,狠劲上涌,刘大彪竟任由黑刀刺透自己的身躯,用尽全身气力紧紧地保住了万俟虎!

刘大彪当了一辈子兵,从来都是个兵痞,是个老兵油子。他想当英雄,只能拿命来换!舍身而成仁,这一刻,刘大彪就是英雄!只不知,他的心中是否明白?

“阿鱼!”干脆的嘶吼,仅存的气力,除了决绝,还有一丝不舍,这是刘大彪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两个字。阿鱼如何不知道刘大彪的用意,抹掉眼中的雾,一言不发,挥着厚重的朴刀一个猛冲,朝着被刘大彪禁锢住的万俟虎狠狠刺去,竟是要将两人钉在一起!

兄弟的血,不能白流!兄弟的仇,必须要报!刘大彪想一命换一命,他做到了,接下来该换阿鱼了。眼泪,该是在心中流的,此时不能脆弱;敌人的血,该是拿来祭奠兄弟,此时不能软弱!

兄弟,走好!随着心中绽放的怒吼,阿鱼手中的朴刀,破风而出,狠狠地刺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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