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你听好,那个姓胡的一定会派人来对‘云不羁的孙儿’下手的,因为他恨我,恨之入骨。一个心怀极端仇恨的人,通常行动都很好把握,因为他在恨!”
云常闻言,叹了口气,心说“老爷这又是何必”,但他也知道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当时胡公公的父亲胡政经因事构陷云不羁,却被云不羁反手一击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家人也受了牵连,除了年纪尚幼的胡公公,再无一人幸免。
虽然追本溯源,云不羁是没什么错的,但在胡公公看来,云不羁就是使他家破人亡、令他忍受非人痛苦的罪魁祸首。所以,只要胡公公还活着,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地报复。奇怪的是,云不羁明知如此,却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守不攻,为什么不将胡公公除去,永绝后患呢?
云不羁看出了云常心中的疑问,缓缓地说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明知道那是一条毒蛇,却听之任之,而不去想个一劳永逸之法?”
云常轻轻地点点头,这问题确实困扰了他很久。
“因为,在我眼中,他什么都不是!就算他有剧毒的獠牙,只要碰不到我,便毫无用处。留着他,我才能偶尔有些刺激的事做,比如这次的事儿。老常,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能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也只能是我!”
看着云不羁兴奋自信的神情,云常放下心来,老爷的确从没输过,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没理由不是这样。
“话又说回来,老常,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吗,你见过能将天下的怨都集于己身的人吗?”
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云常摇摇头,在自己不算短的人生阅历中,确实没见过第二个能恶得如此透彻的人。
“历朝历代,都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到最后,或者被消灭,国家迎来中兴之世;或者,国家慢慢枯萎,在气息奄奄中痛苦的死去,然后进入一个新的轮回”,云不羁此时竟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着心底里的沉思,“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情况,仅因一个人或几个人就可以毁掉几代人的心血,这种轮回能否避免,能否被打破?我大兴现时就在此关口,皇上年幼、奸人当道,是就此陷入宿命的深渊,还是能迎来全新的曙光?我很想知道,很想亲眼看到答案!”
“老常,你不觉得,严格说来,大兴与从前的朝代并没有根本的不同吗?”
云常点点头,大兴除了官制与前朝略有不同外,其他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出意外,大兴是绝对无法跳出轮回的,而那活王八却有可能促成一些变数。所以,这条毒蛇,不能动,老爷我会好好地养着他!”
“老爷说的变数,莫非是指九宏?”
“正是,所以,这次我可说是将计就计,有意而为之!”
“老爷确实英明!”
“哈哈哈哈哈哈!老常,这下放心了吧,好好准备一下,要是坏了我的大事可不会轻饶你哟”,云不羁心情一好,立刻就恢复了原样,拿着云常就开涮。
“请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云常就退下了。
看着老管家一脸严肃地走了,云不羁不禁笑着摇摇头,“几十年了,还是这么无趣!”。
在云不羁和云常说话的时候,天隐与九宏世子一行人已经到了离云城只有几十里的小村子,正准备投宿客栈。因为小村只有小客栈,而客栈小客房自然就少,镇西关的人又强烈要求住在客房里,美其名曰“就近保护九宏世子和二王子”。客房被占完了,天隐和阿鱼、刘大彪等五人就只能露宿在外。
天隐很小就成了孤儿,柴房、破庙、树洞,哪儿都睡过,所以对于睡在外面并不排斥。刘大彪就受不了了,倒不是他娇贵,只是觉得镇西关的草包睡可以客房,自己这种天门关出身的“精兵”露宿在外,心里十分的不满。
“队率,凭什么镇西关的怂包就能睡客房啊,咱天门关的比他们强多了,要说保护九宏世子和二王子,那也得找咱们啊,队率,是不是去找他们理论一下?”
“今夜满天繁星,以地为床,以天为盖,这等享受不也是很难得的么?”
刘大彪闻言,咂咂嘴,这明明就是睡外面嘛,怎么在队率嘴里就成享受了?这地这么硬,哪有软床舒服啊,那天看着是大,可是“盖”在身上也没什么感觉啊,白天是热,可夜里凉啊,着凉了怎么办?再说这外面的蚊子,也太多了吧,啊呀呀,怎么把俺的胳膊当火腿了呢,别咬了,去咬俺们队率多好,年轻,官儿大,有学问,还特喜欢睡外面,有客房都不肯去,蚊子大哥,听俺的,去吧,去吧,去吃顿好的,哎呀,还咬!
身上越来越不舒服,刘大彪只好起身轰着蚊子,顺便把胳膊也抬到了天隐眼前,希望队率大人看到他那“小号火腿”能改变主意,却发现,天隐已经睡着了。那就活该自己倒霉吧,刘大彪找了一块草地躺下,却发现虽然比起硬土地是软了些,但身上没有皮甲护着的地方被草尖扎得十分难受。刘大彪只好嘟囔着爬到了一颗树上,斜倚在了树杈之间,一边与蚊子做着搏斗,一边骂着镇西关的怂包,一边气着天隐不肯争口气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