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教堂距离新人的居所有半格里远,去时步行。牧师的年纪已经很老了,他同时还是个养蜂人。在教堂行礼之后,还是步行回来,牧师也会随着众人一起去参加新人的婚宴。酒席摆在放干草的大棚下面,为了招待客人新娘家宰了一头牛,所以主菜是牛里脊和炖牛肉,烤牛腿被切成片随意的摆在桌子上,酸菜和香肠放在热气腾腾的大锅里任人自取。在造甲城人们不喝郢都那种没有味道的淡麦芽酒,一个个水晶瓶里装满了糯米烧酒,非常浓烈。小男孩打翻了承酸菜的盘子,菜汤撒了一身,孩子的母亲一边大声呵斥他,一边身手要打。小男孩想要跑开,却撞在桌子腿上,桌上的餐具被震得叮当作响。孩子吃疼大声哭了起来,男人们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看到这一幕出哄堂大笑。这时放在硬纸板上的奶油蛋糕被颤颤巍巍抬了出来,蛋糕是圆形的有三层,每层都布满了奶油花朵,上面撒着杏仁、葡萄干、榛子等等,新郎新娘模样的小人放在最上面。那个小孩子被美丽的蛋糕所吸引,哭声立刻就停止了。

宴会从中午持续到到晚上,主菜被端回厨房热了两次,席间有人喝醉了酒天南海北吹牛皮的,有人吃的太多在院子里散步,有支起小桌打牌赌钱的,有借着酒劲在妇女身上揩油的,吴甚至还看到有个喝多了的家伙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套进马嚼子里。

等到天色完全安了下去,主人家将点的火把挂在墙上,提琴手给弓弦上好了松香,奏起了欢快的曲子,人们纷纷踏入院子里面挑起舞来。音乐惊扰了马厩里的马匹,引起一片嘶鸣。不过,这个喧闹的“插曲”丝毫不能影响人们跳舞的兴致。

邀请凯瑟琳跳舞的男孩子看上去有十八九岁的模样,虽然样貌英俊算不上英俊,但是却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他胸脯上的衬衣涨鼓鼓的,像是铠甲一般。外面穿着燕尾服,做工十分考究,料子也十分的柔软。他把手掌扶在吴的腰上,很温暖。吴过去站好,随着音乐跳起舞来。她的心跳很快,于是吴低下头将殷红的面庞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好在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随着音乐的节奏偏偏起舞,她现男孩的舞步非常轻盈。由于没有别的乐器,只有小提琴在演奏,听到动听之处,吴的脸上露出微笑。她的脚步已经完全合上了拍子,裙摆散开,露出漂亮的脚踝,手时儿握在一起,时而分开,眼睛原来低在下面,现在扬了起来,望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思至此处,吴的嘴角挂上了笑容,那双眸子的主人已经参军入伍了,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也在想着我?天气那么冷,他有没有多穿件棉袍子……

少女的思念总是这样,说来就来。

仪式还在进行,玛格丽特郡主正在和那个男孩亲吻,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站在墙角看热闹的约亚,威廉和迈克尔也下意识的跟着拍手。

“你说南野王干嘛要费这么大劲去造反呢?他去给太后说说,让乔治殿下娶了玛格丽特郡主不就完了吗?”迈克尔略带得意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改当前变局面的办法。

“大教宗不同意!他怕乔治和玛格丽特给咱们生出个傻子或者病秧子储君。”约亚盯着玛格丽特郡主说。

“真爱管闲事,怪不得南野王要杀他!”因为又被约亚的话噎到,迈克尔将自己的怒火泄到死人身上。但是约亚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得盘算起来,看来南野王也是个牙呲必报的人啊!自己还是得小心点,这百足之虫毕竟是死而不僵的。可是看着下嫁的玛格丽特郡主,他又不觉得已经被幽禁的南野王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你还别说玛格丽特郡主长得真是漂亮,这个叫奥兰多?芬加的家伙应该还挺满意的吧!

看到约亚和他的同伴在那里有说有笑,佩劳·佩兰眉头疑虑重重的摇了摇头。这人大概四十多岁,个头不高,衣着普通,绝大部分学生都不认识他,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特征。即便如此,学生们也都猜得到这是个大人物。他们猜的没错,佩劳·佩兰,在公开场合他是二等公爵,宗正寺卿,是中枢负责掌管皇室宗亲和贵族事物的大员。郡主的婚事,就是由他一手操办的。私底下,他更为引人注目的身份是皇太后的娘家侄,皇帝在学院时期的伴当。用约亚的话来说:“他既是太后那条线上的,又是皇帝那条线上的。”约亚说着话,还在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佩劳·佩兰,两人目光交汇,相互颔致意。

“你们家是哪条线上的?”迈克尔问约亚。

“太后线上的,当年浔阳王的爸爸(也就是约亚的外公,旧任浔阳王)和我舅舅战死在北方,国中没了有可以继承王位的男嗣,有许多人落井下石要求朝廷削掉浔阳这个封国。当今的浔阳王,那会她还只是个郡主,入朝拜见皇太后,希望她可以保全浔阳。太后她念在历代浔阳王屡屡为朝廷建功立业的份上,在皇帝面前保下了浔阳国,而且还让现在的浔阳王继承成了王位。”

“这你还成天说太后的坏话?”

“浔阳王的坏话我也没少说啊!”

“你们家有啥功劳啊?太后她为啥非要保你们?”迈克尔还在那挑刺。

“我外公和我外公的父亲都战死在北方边境上,太后她也是怕废了我们浔阳的王位,以后就没人会给朝廷出力了。”

“那还有谁是太后这条线上的?”

“特蕾莎修女。“约亚冲着圣坛扬了扬下巴。

“她?你开玩笑呢?一个修女有什么……”

“嗯,不对!人家可是当世圣人,博爱的化身,光是在郢都就有过十万的信众。皇室可是希望由她来继承大教宗的位子呢!皇太后请她来给郡主主持婚礼,就是要借助她的影响力来保住玛格丽特郡主的小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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