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毫无预兆的被逼停,拉车的骏马高高的昂起脖子,发出一声惊吓的尖鸣。
“什么人?”被罚不能坐马车,只能骑马的金豫本就一肚子火,再看到这些拦路的人,更是怒火止不住的窜起,拎着马鞭一挥,“小小山贼也不看清楚是什么人的马车,凭你们,你也敢拦?”
从郊外进入京都官道前,最后一处浓密林子,金漫一行人的马车前胡忽然出现了十几名黑衣蒙面的男子,每个人手上拿着的武器似乎是统一发配,皆为长剑。
金漫挑起车帘朝外看去,洛川也发现外面的异样。
“山匪?”洛川没见过山匪,好奇的打量。
金漫摇了摇头,“不是。第一,山匪不会发统一的兵器,除非他们是从军队退出耳后落草为寇的兵匪,但看他们手上的武器光泽尚新,应该不是。第二,你看好了。这些人个个兵匪膀大腰圆,反而纤细瘦长。蒙面的黑巾之下也没有蓬乱的高耸……”
“胡须。”洛川淡定的接了下去,冷峻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转了一圈,“习惯性的弓背,面净,无须。他们是宫里来的?”
“对,太监。”金漫说的简单易懂。
在他们车厢前面的金豫脸色一沉,金漫说着的时候他也已经发现了端倪,朝身后自家的护卫一招手。
金漫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了看对面那些黑衣人,对着金豫勾唇一笑,“喂!”
“死丫头有没有礼貌?我是你哥,喂什么喂。”金豫看见她钻出来脑仁子都疼了,不知道人家是来抓她的吗?还自己赶着出来送死?
“行,金豫。”金漫改了称呼,借着自己在马车上的身高优势,随手拍了拍金豫的肩膀,“多半是白老鬼的手下,冲我来的。”
“知道还出来,回去坐着。”金豫翻了个白眼。
洛川在金漫身后看着,忽然就相信了金豫是金漫的亲哥这件事。他俩翻白眼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傲娇。
“我还没进鸿王府呢,金豫,不算你们金家的,我不沾你们的富贵,所以,你也别沾我的事。”金漫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从见面到现在,金漫觉得金豫这人不错,虽然有点二百五,但总归还是向着她,让着她。
不管是不是真的亲哥,总之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被卷进她的事里。
“说的什么浑话,我是你哥,有危险当然要在你前面,天底下哪有让妹妹出去冲锋陷阵的道理?你以为你哥是什么?怂包吗?”金豫快被气死了,这小丫头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金豫人不错,但也挺蠢。
“不让你沾我的事是为你好,听我的,乖乖别动,哥~哥~”金漫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得很长,听得金豫狠狠打了个激灵。
“你们!”金漫从车辕上一跃而下,随手抄起横在车辕上的一根圆木棍,放在手上掂了掂。洛川紧随其后,左右看了看,把车夫手上的鞭子拿了过来,给金漫抛了过去,金漫哑然失笑,把木棍扔回给他,“好吧,好吧,这个给你。”
十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一起向她们移动过来,将金漫和洛川围在中间。
背靠着背,金漫轻轻偏过头,看了一眼洛川伤痕累累的后背,眼神一沉,“准备好了吗?速战速决!”
“上!”
金豫只觉得眼前一花,两条瘦长的人影利落出手,一人向左,一人向右,相互交叠之间,竟快到不可思议的重叠出一团幻影。
一个时辰后。
内务府门前。
白公公面无表情的看着下人将周康的尸体抬进去,见周围人散去,小路子跑过来轻轻在白公公耳边说了几句。
白公公一贯向下的嘴角抖了抖,恨声道,“你说,大郡主的马车已经到了鸿王府?”
“是,我们派去的人全数被灭口。不过公公放心,奴才已经找人去把尸首全都处理了,保证干干净净。”小路子紧绷着背,低垂的头都快要贴到自己的腿上,态度恭谨得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卑微。
白公公的嘴角神经质的又抽了几次,狠狠的一抖袖子,“小蹄子的命当真挺大。”
既然人已经到了鸿王府的门口,按照喜欢沽名钓誉的鸿王性格,金漫肯定能进入府里,但是在府内是不是能活得下去……白公公笑容阴狠,右手慢慢覆盖上小路子的头,从后脑一直摸到后颈,小路子颤抖成了一团棉花。
“睡在鸿王府的人,也该醒了。”白公公转身,远处一阵啸叫,有寒鸦从京城的尽头逐渐飞近。
京城的冬天到了。
“殿下,今年的寒鸦来的很早呢。”小厮安康抱着新晒的被褥走进寝殿,看到萧砚正站在窗边眺望。
一串喧嚣的怪叫在头顶逐渐飞远。
萧砚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黑色的影子,“往西,是鸿王府的位置吧?”
安康将被褥放下,自己跪着爬上去将边角叠得整齐,“鸦飞向西,并非吉兆呢,奴才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老人们常说,黑鸦叫,魂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