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萧砚的话一出口,顿时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饶是最有城府的金申也是一愣。对于金漫的命格这件事,金家的人一直戳口不提,但这把名为“陨字命格”的尚方宝剑始终悬挂在金家人的头顶上。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宁和只是苟延残喘,但谁也没想到这把剑落下来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本以为皇上会拿昨日老槐树倒塌一事做章,一步一步循规蹈矩的来找金漫的麻烦,找金家的把柄,可没想到,当今圣上萧圣做事如此雷霆手段,一点情面和时间都没有给金家人留下。
前脚来了白公公,后脚就跟来了三皇子萧砚。一个年老莽撞,一个少年老成,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好一顿双簧配合。
金漫不知道金申脑子里在想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隔着一道道侍卫们的银色头盔,金漫的眼神和同样看过来的萧砚对在一起。
一些记忆浮现在金漫的脑海。
原主金漫是三皇子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因为琴艺出众而被御用乐师乐昭大人看重,手作入室弟子。两人同年又有师兄妹情分,比起和自己的兄弟们玩,年幼的萧砚更喜欢和大大咧咧的金漫一起。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错,迸发出来的却不是老友重逢的喜悦,而是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试探和猜疑。
金申在一旁见二人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开了口打圆场,“说起来殿下和小女还有一段旧情,这一眨眼的功夫,你们也有近十年不曾见过了。”
金漫翻了个白眼,金申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什么叫有一段旧情?这说的好像她小时候和三殿下有一腿似的。
萧砚微微一笑,这个表情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一点情绪外露。
“正是如此,父皇才派我来为金小姐卜卦,算一算运道,想来也是体恤我许久不曾与金漫相见。”
一番话说的金申频频点头,一回头瞧着木头杵子一样的金漫,立刻呵道,“还不快过来与三殿下见礼。”
金漫别别扭扭的走了过来,对着萧砚行了礼。
萧砚也没推辞,就这么受了,惹得金漫在心里又翻了好几个白眼。
“多年不见,金小姐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萧砚一开口,老气横秋。
金漫看似羞赧似的咧嘴一笑,“殿下也长高了呢。”
明明是同岁同年,他居然还敢再她面前装家长?要是她两辈子的岁数加一起,萧砚这小子还不得叫她一声大姨。
萧砚显然没想到金漫来这么一句,一时愣了随即笑了笑,招呼身后的那个面具僧人过来,将他介绍给其他人。
“这位是名动四方的卜卦僧,向来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这番能请到他,不可谓不是缘分。”萧砚介绍完,卜卦僧双手合十对众人行礼,“在下小僧,承蒙抬爱,将负责金府大小姐金漫的命格测算。”
金漫点点头,自己就走了过来,把手塞进卜卦僧的手中,“有劳大师,请快些算吧,今日大雨冷的很。”
算命格什么的,大概就是男左女右的原则?所以金漫痛快的把手递给了卜卦僧。她前天夜里去的时候已经领教过卜卦僧的刚正不阿了,卜卦僧在她心中的形象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刀枪不进,油盐不进的奇葩。左右也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快点算,自己也好想对策。
金漫生性豁达是这么想的没错,可是卜卦僧和其他在场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看到金漫将手直接塞进卜卦僧的手里,众人结实吸了口凉气,更是让匆匆赶来的金豫气的顾不上满地积水泥泞,直接跑了过来将她的手从卜卦僧的手中拔了出来。
“你你你,你瞧瞧,你看看!”金豫恨铁不成钢的把妹妹的手拔出来,一边对卜卦僧抱歉的说道,“大师莫要见怪,我妹妹她实在是没见过世面,被大师这样的神仙震慑住了,唐突唐突。”
卜卦僧不着痕迹的将手放在袖子里,“无妨,金姑娘快人快语。不过,眼下并不是可以测算的时辰,需等到三日后,小僧已经算过了,那天是个黄道吉日。”
“好,就这么说定!到时候但愿雨停风住,能让测算顺利进行。”金豫对着卜卦僧行了佛教礼仪,顺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吊钱小心翼翼的放进卜卦僧身前背着的褡裢里,“随喜,随喜随喜,是我的一点香火心意。”
不管他说什么。不管金豫给他什么,卜卦僧好似都视若无睹,只是微微点头,“施主有心。”
“三日后我需要一些三生祭品,到时候请大少爷帮忙安排妥当。”卜卦僧说着。他的声音和脸上的银面具一样冰冷,连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平,没有高低起伏和情绪转化。
金豫答应了两声,觉得没意思,摸了摸鼻子退了回去。
他们这边聊的火热,连白公公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发现。
但是金漫敏感的注意到,方成才的侍卫并没有都随白公公离开,而是有一半以上的人留在了院子里。她相信注意到这一点的人绝对不止她自己,可是其他人仿佛集体瞎了
一般,没有人提出异议,甚至没有人开口。
当晚,金申召集金府上下所有人在正厅内宴请了三殿下和卜卦僧。两人身份地位都很卓然,这顿宴请可以用的上晚宴级别的招待了。
首先是正厅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其次便是出席的人数,鸿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被叫了出来陪宴。上到老王爷金岭,下到金丹那个大花脸。厨房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金申还吩咐让人从厚德街的芙蓉楼请了两个掌勺的大师傅,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桌子上摆放的饭菜不仅闻着香,看起来也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