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言被老板说了没家教,她反倒不生气了,甚至有些想发笑。
身后的人来人往,如流水一般。
她一身浅色长裙,墨发披肩,一副出尘模样,却在一个面具摊上于老板争执不休。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改变的便是一个陈腐老旧之人的观念。
她拿起方才拿的那个面具,不愿再与老板说什么,扔了银钱就准备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
“谢芷言!”
谢芷言回头看去,之间灯火阑珊处,杨朝夕笑眯眯地将手背在身后,旁边一个男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脸上都戴着面具,皆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男子高大威猛,女子俊秀灵动,抱在手里的孩子乖巧可人。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家人呢。
一时有些愣了神。
老板越过摊子从她手上拿走面具,像只螃蟹一样将自己的摊子推离。
嘴上还骂骂咧咧地道:“说了不做女人的生意不做女人的生意,等下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谢芷言任由他拿走面具,被老板的骂声话叫回了神,这才起步往这边走来。
到了近前,秦清清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跟他们二人一模一样的面具,笑说道:“娘亲你戴。”
她还是之前亲密的样子,仿佛河边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被独自抛弃在永安侯府的痛苦也不存在,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
谢芷言愣愣地从她手里接过面具,下意识看向她的手腕,却见她的手腕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对镯子,还用红绳缠了。
秦清清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毫无芥蒂地晃晃手腕道:“这个是杨姐姐的镯子打的,娘亲好看吗?”
杨朝夕原本笑眯眯的,听了这话,顿时苦下脸来,握着手腕抱怨道:“我这个首饰是有讲究的,一样也不能少,今日给了你,你是要十倍还我的。”
秦清清爽快答应,“知道知道,等到了岭南,我叫我爹爹给你打一百样,你不爱戴,扔着玩儿也行。”
杨朝夕顿时又喜笑颜开,看向谢芷言,却见她皱着眉问秦清清:“谁教你说的这话?”
秦清清顿时哑声。
谢芷言想来崇尚节俭,秦清清耳濡目眼之下,也从来不说这豪大气粗的话,想到她近些日子来的遭遇,对于她说这话的由来,谢芷言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如今母女刚聚,她也不愿意打破这和睦的景象。
便转头对杨朝夕道:“你是接他们去了是吗?怎么不说一声?我跟半夏找了你一天。”
杨朝夕连忙解释道:“我的错我的错,我原本是看见卖羊腿的,那个炭火烤的羊腿特别香,只略站了站你们便走了,我一时找不到,正巧感觉到秦玉璃离这里不远,想是他找来了,便去找他了。”
说到这里,她苦着脸道:“谁知道羊腿没吃到,还赔了一个银镯子,在打金饰的店里又站了大半天,这会儿才过来,刚好碰到你了。”
秦清清找补安慰杨朝夕:“杨姐姐,那咱们现在一起去吃羊腿吧,我也饿了。”
两人一拍即合,便看向谢芷言。
谢芷言原本留在扬州便是让她和半夏放肆玩的,自然无不可,点头答应了。
另外给了银钱,叫人去客栈送信,告诉半夏已经找到杨朝夕了,让她不用担心,自去玩便是。
一行四人便顺着人流往街中心走。
秦玉璃自见了谢芷言,眼睛便一直没离开过她,只是也没说话。
此刻杨朝夕牵了秦清清在前面走,谢芷言与秦玉璃走在后面,他便挨了过来。
谢芷言脸上已经戴了秦清清给的面具,与秦玉璃的是一样的,一张半脸面具,眼睛做成弯弯的月牙,中间一颗红点,脸颊处两坨粉红的红晕,看着憨厚可爱。
“你一直跟过来做什么?”谢芷言道。
秦玉璃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一直挨着她走,还是指他从京都一直追到扬州。
他便模棱两可道:“不知道。”
谢芷言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秦玉璃道:“一路上可安好?”
“好。”谢芷言简简单单,一个字打发了他。
两人便没什么话说了,秦玉璃不想冷场,便主动提起秦清清,他道:“晨曦郡王对清清应当是恨之入骨了。”
说到这个,谢芷言果然起了兴趣,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玉璃眼睛不离秦清清,嘴里道:“他真疯了,把清清当亲生女儿,待她很好,看得极牢。我找了法子让清清给他下了迷药,我在外头接应她。晨曦郡王不知是抗药性极强还是怎么回事,挣扎着让清清回来,清清头也没回的出来了。”
他简短几句话,将事情便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