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看了一眼身旁神色自若的皇帝陛下,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痴痴凝望的药堂少女,很是惆怅地叹了一声,道:“好人难做呐!难得救个人,还给自己救出个情敌来!”
李长夜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不挑,朕还挑呢!什么人就配被你称作情敌了?”
钟迟迟摇着他的手哈哈直笑。
李长夜笑着摇了摇头,问道:“晋安百姓是烧了哪炷高香?今日频频得我们钟娘子相救!”
李初带着亲兵满城奔走救人是正常的,钟迟迟今天竟然也多次出手,还是在身边有的是人手的前提下。
他的美人儿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为怀,舍己为人了?
钟迟迟笑声一停,突然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陛下猜猜看!”
眸光晶亮,两颊犹带红晕。
李长夜忍不住停下脚步,替她戴上斗篷的帽子,隔着帽子扶着她的脑袋,低头笑道:“莫非迟儿同晋安县有什么渊源?”
钟迟迟笑眯眯地点头,道:“十七年前,杨月眠途径阆州晋安,捡到了我……”
李长夜顿时怔住。
她向着他依近了几分,悄声软语:“我过去十七年,都没有机会到过晋安,今日同陛下到这里,嗯……”她笑得双眸微微眯起,“像不像携夫婿同游故里?”
李长夜情不自禁弯起双眸:“不像,根本就是!”
钟迟迟捉住他的双手,伸进帽子里,紧紧贴在自己脸上,柔声道:“十七年前,我就是从这里出发,一步一步走近陛下,我一想到和陛下在一起的好,就忍不住想对这里的人好一些……”
李长夜心中激荡,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急声问道:“十七年前什么时候?在哪里?朕让卫思道去查——”
“不必了!”钟迟迟笑道,“他也没说具体在哪里捡到的,既然被人捡了,就算不是被遗弃,也应该不怎么受重视,没什么好查的,只当作无缘了!”
见他面露心疼,钟迟迟满不在乎地笑道:“便是有其他的缘,我也不稀罕,情愿都拿来换成同陛下的缘,越多越好,越深越好!”
李长夜听着,情绪激动到顶点时,又用力压了下来,压得眸光深沉,顾不得身处闹市,捧起她的脸狠狠一吻,拉起她的手大步离开。
钟迟迟笑嘻嘻地,任他拽着。
只是没走几步,李长夜便停了下来,神色有点古怪地望着前方。
迎面走来的人,一袭青衣,风尘仆仆,却难掩珠玉之姿,一抬头,明眸盈波,星辰璀璨。
“迟迟!”他惊喜唤道。
……
“金州疫情稳定下来后,我就离开了,三天前刚到这里,一直住在城外,昨夜地动,城外村庄上的人因为牲畜不安,大多被闹得半夜起来,房屋倒塌时伤得不多,我便进城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一边温温徐徐地说着话,一边替面前的伤患包扎伤口,修长白皙的手指娴熟地打上一个结,抬起头,冲伤患微微一笑,眉目柔善,如同济世的仙人,抚慰着受难的民众。
“你和陛下怎么在这儿?”他忙得甚至没空看她一眼,就继续为下一名伤患处理背上的碎瓷。
钟迟迟没有回答,沉默着上前帮忙。
皇帝陛下的行踪,本来就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过问的,沈三知见她不答,便换了个话题:“你留在金州那个药方,实在是太好了!金州瘟疫及时得到控制,都是你的功劳,如今整个金州的百姓都在感念钟娘子的恩德呢!”
“他们怎么知道是我?”钟迟迟随口问道。
沈三知笑道:“是王刺史说的,药方出自陛下身边的钟娘子!”
钟迟迟微微一怔。
王子微为她揽这种名声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