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伊狄坐在灯的阴影里时这么想。
不过当房间门被推开,那个黑袍男人出现时,一切光似乎都被阴影笼罩了,唯独他那双独特的、灰蓝泛紫的眸子宛如火焰般亮着。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这是伊狄见到费因斯教授的第一感觉。她背挺直坐了起来,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苍白的浅笑,“教授。”
费因斯大步走进来,伊狄甚至能隔着空气听见他的喘息,他很疲惫,她想。
“感觉怎样?”他走到窗边的扶手椅边,缓缓坐下。
伊狄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问的是这个,她低低地笑了起来,“麦格教授来的时候我醒了,只是浑身有些酸痛。我很抱歉。”
她并没有多解释这歉意是出于什么,但显然他们都懂。
“诺菲斯小姐的情况怎么样?”她抬眼偷偷观察费因斯的神情。
只是他的脸埋没在窗帘的阴影里,隐约看到深陷的眼窝,昭示着这位教授休息得并不好,他的声音也很疲惫,但并不让人感到虚弱,“很糟糕,里德尔小姐。所以你最好保持担心,她的情况和你的情况是一样的。”
伊狄叹息,“魔法部已经认定我故意伤害她,是吗?”
费因斯教授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看她,那一瞬间伊狄感到自己有一丝冷汗从额间滑过,“不。但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故意,对你来说没有差别。”最后一句他讽刺地笑了笑。
伊狄心里一沉,她的确考虑过,莉雅可能会死。如果她没记错,她魔杖尖端喷射出的火焰,是古老的厉火(fiendfire),魔鬼的(fiend)火焰。这种带有诅咒的火不烧尽一切可以烧的物体,是不会消失的。她想象不出霍格沃茨的教师们怎么解决这个烂摊子,不过至少在他们得到学生通知前,这火焰都能把斯莱特林的休息室烧毁大半。
更不要提离她最近的一个只有脆弱肉身的人。
“你怎么抢救她的?”伊狄眼底划过一丝困惑。
虽然这么想十分冷酷,但她想象不出被厉火吞噬的人如何还能存活下来。
“现在可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里德尔小姐,”费因斯冷冷地回答,“你让米勒娃通知我过来,我想,是为了辩解你的无辜。”
他的态度和原来的彬彬有礼相比,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伊狄反倒心想这才顺理成章,脱下那副假惺惺的面具,这位教授的真实脾性只怕比此时有过之无不及。加上他对诺菲斯兄妹特殊的“老师”身份,他心里的说不定已经对自己十分厌恶。
想到此,她便也没多问下去,“是,教授。我想在此之前,先问您一件事。”
费因斯挑了挑眉毛,“问我?”
“是,”伊狄脸色郑重起来,“昨夜,您是否曾经让诺菲斯先生将一根魔杖转达给我?”
“不曾,”费因斯否认道,他皱了皱眉,“你指的是昨夜你使用的魔杖?”
伊狄心下几分了然,那根魔杖八成有问题。虽然她不知道沃伦究竟为什么要给她魔杖,逼她上场,但很可能和昨夜的失控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便将昨夜沃伦的异常和盘托出。
费因斯一直沉默地听完,半晌,才开口道,“你的解释我会向诺菲斯先生核实。不过,你的那根魔杖恐怕已经报废了,如果他拒不承认,你就毫无证据,里德尔小姐。因此,我奉劝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伊狄点了点头,“我明白。而且最终受到伤害的事他的亲妹妹,我想魔法部那边也很难相信我的话。可是,我必须把我怀疑的事情说出来,否则我不会就此甘心。”
费因斯却不以为意,“诺菲斯先生也是我的学生,里德尔小姐。我不会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如果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你的话。”
她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教授。我只希望如果结果出乎您的意料,您不会包庇任何一方。”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