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课算不上多有趣,但很显然麦格教授能保证所有人都学到东西,她讲的关于所有把火柴变成针的注意事项——“要准确地想出一根纤细的针!去年格兰芬多的菲克一直想的是他奶奶的魔术毛衣自动针,结果他的火柴爆炸了,木屑掉进了眼睛”——都很有用,尤其是对那些从不用脑子还不预习的大部分人来说。
伊狄学沃伦把帽子包住头,趴在课桌上翻她的黑魔法防御术笔记,心想一定要去图馆把费因斯提到的咒语都找到私自练习几遍,很快时间就过去了大半,麦格已经宣布可以开始练习了。
她用垫着下巴,拿魔杖按记忆中的方式随意挥下去,桌上的火柴就被一根光泽透亮的银针取代了。其他人还没有一个成功,麦格往这边走来,伊狄把笔记用课本盖上,直起了身子,等到她的目光能看到桌上的银针了,用很谦逊的语气说道:“教授,这样算成功吗?”
透过眼镜片,麦格的眼神像圣芒戈第一次跟她说话那样犀利。
“这只是最初级的变形魔法,里德尔小姐,”她没有表现出赞赏,“其他预习过的学生都可以很容易地做到。”
说完她就转身往对面的桌椅走去,似乎不太愿意和伊狄多交流,连沃伦在睡觉也没有注意到。
伊狄若有所思地环视了教室一圈,至少她还没看到有谁比自己先变出针来,她低下头把变形术课本合上,继续读笔记上的咒语。刚读到第二行,她就听见麦格给拉克劳的学生加了十分。
“不觉得搞笑吗?”她身边的诺菲斯突然睁开眼,转头对她说话,“他们以为自己知道未来,所以恐惧地面对现在,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现在的行动才决定了未来。”
“你想说什么?”伊狄警惕地看向他。
但沃伦只是冷笑一声,继续低下脑袋闭了眼睛。
她忍不住说道,“她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男孩一动不动。
“他们都不喜欢我,”伊狄知道他听得见,“不,准确地说是害怕我——‘神谕我会带来厄运‘,是吗?他们认为我会成为灾难,所以不待见我,想要用铁丝钉穿我的脚踵,抛到野外去。”
沃伦·诺菲斯又从嘴角哼了一声,像是嘲笑。
他睁开了眼,灰色的瞳孔朝她瞥去,说道,“神谕?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只是比喻而已,”伊狄微笑起来,眼眸弯成一道弧线,“那么,他们畏惧的不是我。”
“是里德尔,对不对?”
诺菲斯盯视着她,凝聚的情绪像骑士劈人的长剑。
“伊狄·里德尔,”他慢慢地说,“你杀了莉雅。我要你帮忙找到魔法石,不能杀了你,但不要以为这意味着我不讨厌你。”
“不能杀了我?“伊狄反复咀嚼这句话,”有意思,我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或者上次你带我离开霍格沃茨,也是好机会。可是你没有。”
为什么?
对方自然不予作答,懒洋洋地把火柴变成一根针,趴着在纸上开始写些什么。
伊狄却更怀疑起来。沃伦怎么确定一定能找到魔法石复活莉雅?莉雅的尸体不见了,被他搬去哪里了?第二周清晨,南希带过来的一大堆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在瞒着她。他们在共同瞒着一个秘密,一个关系到霍格沃茨的命运的秘密,其他学生不知道,但诺菲斯知道,费因斯知道,弗立维知道,麦格也知道。
她突然觉得很烦躁,又不明白自己需要在意什么。
这个秘密和她本人有关,可是在没有这个秘密的情况下,她本来应该过得好好的,不会有教授针对她,竭力阻止她变得突出,阻止她获得一些基本的尊敬。这样下去,让她在学校的生活变得很不好办。
这是外人强加给她的预言,真是愚蠢至极。
刚下课,伊狄就把自己的银针交了上去,诺菲斯还在她前面,似乎迫不及待要冲出教室。
她注意到他随手把羊皮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拐角的垃圾箱,她有些好奇,用飞来咒把它召回来,悬浮在面前展开。
上面写的密密麻麻,几乎到了让人恐惧的地步。全部都是一个词。一个名字。
莉雅。
字体一开始写的很漂亮,越到后行越潦草,知道让人感觉眩晕的地步,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扎出了小孔。
伊狄连碰都没碰,就用魔杖让它重新皱起来,蹦回垃圾箱去,她离去的时候校袍飞舞起来,风的阻力也没能阻挡她的脚步,她越过好几个人,甚至故意撞到了前面和马尔福一起走的佩吉的肩膀,直到在楼梯离开走廊的最后一秒才追上诺菲斯。后面的学生只能等待下一层楼梯靠过来。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他前面才拦住他,胸脯剧烈起伏。
“你干什么?”
“你上楼干什么?”伊狄反问。
“不关你的事,”诺菲斯皱着眉头推开她的手,“你连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跟踪吗?”
“也许,”伊狄跟在他身后,“找出你隐瞒的东西之前,我得搞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找魔法石其实不是为了救莉雅吧?”
他回头瞪着她一会儿,说道,“白痴。”
“这世上如果真有办法起死回生,黑魔王的威胁对巫师来说就根本算不了什么了,”伊狄一点也不生气,“你每天都很忙,你希望她活着,都没错。可是——和魔法石无关,对不对?”
“不对,”诺菲斯冷冷地说,“我会找到魔法石的,你也会见到魔法石的,我保证。并且,如果你没能把魔法石拿回来,我也保证你死定了。”
伊狄笑了一声,她最不怕威胁,“你不是说即使讨厌我,也不能杀了我吗?”
“没错,不过那是在你还没有机会拿魔法石之前,”诺菲斯冷笑起来,“如果你没能成功,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为什么?”
诺菲斯顿了一下,“因为你该死。没有价值的人,就该死了,不是吗?”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伊狄思忖。他在企图隐瞒些什么。
她停下脚步,看着他离开,然后等了一会儿就悄悄跟上去。
诺菲斯大概以为她放弃了跟踪,一直往目的走去,到了八楼的拐角一拐,伊狄等了一会儿跟上去,他的背影就不见了。
她在附近小心地搜索了半个小时,但除了几个格兰芬多吃饭回休息室,再也没看见诺菲斯。难道他去了校长办公室?午饭时间这么匆匆忙忙,实在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