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德未作声,却反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冒险?”
齐开道:“你是说我光明正大的进城么?”
常有德道:“是,你本不必进城,我就住在城外的桥上。”
齐开道:“话虽如此,可你想过没有,武极殿为何没有杀了你?”
他这句话已重复了两遍,常有德才开始思考其中的道理。
他忽然道:“你怕你来找我被武极殿的人发现?”
齐开笑了笑,道:“我不怕。”
常有德道:“那是为何?”
齐开道:“只因我一去找你,他们就一定会发现,这点我可以保证。”
常有德没说话,似已默认,他忽然道:“那又如何?”
齐开怔了怔,道:“想必你也已猜到武极殿之所以没有杀了你,是因为我还未落入他们手中,既然他们在暗中监视你,无论我通过何种方法找你都会被发现,与其让他们先发现,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入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本以为你已变聪明了。”
常有德沉默着,缓缓道:“我从来就不聪明,也不需要聪明,因为聪明的人大多活得很累。”
齐开点了点头,道:“一个人太聪明未必是件好事,但一个人若一点都不聪明,肯定不是件好事。”
常有德道:“但一个一点都不聪明的人,却能交到一个聪明的朋友。”
齐开苦笑,道:“可惜我也不聪明,如果我真聪明的话,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了对付武极殿的万全之策了。”
常有德惊讶地道:“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办法?”
齐开沉吟着,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有些冒险罢了。”
常有德忽然笑了,道:“冒险?我居然还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词......”
齐开也笑了,却没有说话。
常有德抬起头,漫天繁星熠熠生辉,他叹了口气,道:“连你都说冒险,想必是个极危险的法子,如果真是这样,倒还不如没有法子。”
齐开道:“我既然回来了,就必须得要有法子,如果我没有法子,我就会死。”
常有德截口道:“但你有法子也不见得他们会死。”
齐开只有苦笑。
常有德道:“我忽然很想听听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法子,竟能让你感觉到冒险。”
齐开道:“小的时候,我经常被别人欺负,但我并不恨他们,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弱小,但若他们夺走了我心爱的玩具,我便会感觉到很痛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常有德静静地听着,答道:“没错,如果我失去了心爱的玩具,我会难过好几天。”他忽然顿了顿,沉吟着道:“你的意思是,若要让一个人痛苦,就要夺走他心爱的玩具?”
齐开点点头,淡淡地道:“我说的对付武极殿的法子,就是毁了武极殿。”
常有德耸然动容道:“什么?!”
平淡的语句在常有德听来,不啻惊雷!
难道齐开想以一己之力摧毁武极殿?一个人怎么可能摧毁一个传承几百年的大帮派?
何况天下还有不知道多少座武极殿!
齐开接着道:“我只是说摧毁它,而不是立刻毁了它。”
常有德擦了擦头上的汗,长舒了口气,道:“如果你说立刻毁了它,那这个法子就不止是冒险了,而是找死。”
齐开笑了笑,道:“但我却想越快越好,因为时间若等得太久了,我怕那老头先死了,如果他死了,我所做的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常有德听着齐开的话,仿佛已经感觉到齐开对摧毁武极殿这件事已有十分把握,但他实在想不出齐开的自信究竟是来自哪里,只听他道:“近来你的实力大涨是没错,但若你想以一己之力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和我一起做做乞丐,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齐开没有接话,忽然道:“你可知道武极殿为何通缉我?”
常有德道:“因为他们杀了七圣徒,唯独你逃走了,所以他们想杀了你,好保住他们的威信。”
齐开缓缓摇了摇头,悠然道:“这只是其一,你想不想听其二?”
常有德惊讶地道:“还有其二?”
齐开淡淡道:“否则,以武极殿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让我活到现在?”
常有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暗责怪自己竟然没想到这一点,他也忽然发现齐开的思维之敏锐,是自己万万不及的。
只听齐开接着冷笑道:“不过现在,他们若想再轻松地杀了我,恐怕也不容易了。”
常有德一惊,不禁问道:“你现在究竟是何实力,竟然一招将十四名黑影卫全部杀了!”
齐开笑笑,却不说话。
夜更深,寒气更重,但两人却如两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与黑暗溶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