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天,真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中午的时候还是骄阳似火,就在蓝敬昌跳上车子的那一瞬间,一声惊雷从他的头顶上方轰然炸响。
晴天劈雷?会是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他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了一眼蓝天柱,而蓝天柱的眼睛也正在看着他。
蓝天柱,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为信任的人,哪怕是爷爷和爹,只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为他开车的永远都是蓝天柱。
这并非是说蓝天柱开车的技术多么高超,而是他把自己的生命交到蓝天柱的手上,才让他安心。要么他自己开车,要么蓝天柱开车,当然,特殊情况就是强子开车。强子是他从敌人的枪口下救过来的,对他视如恩人,再生爹娘。
他向院子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挥手说道:“就是下刀子也要赶回虎头县。”
蓝天柱就启动了车子,车子的轱辘还没转动一圈,迎面就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他猛地刹车,再看,蓝敬已从车上跳了下来。
蓝天柱赶紧扭头去看蓝敬昌,只见蓝敬昌两眼如冒火一样看着走过来的蓝敬,说了一句:“你下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其实,蓝敬昌不用蓝天柱去问,心里也明白,二弟将爷爷和爹娘送回去,一定不会甘心。这个二弟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执?是想跟自己这个亲大哥一决高下?何况雪儿很快就是他的嫂子了,他竟然还不死心,居心何在?
他想起雪儿说的与二弟之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是真还是假?让二弟突然要娶雪儿?难道是因为雪儿偷了娘的东西?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这个秘密就是雪儿说的那个秘密吗?
特别是雪儿偷娘东西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来得及去细想,雪儿怎么可能去偷娘的东西?雪儿马上就会成为蓝家大少奶奶,她有必要去偷呢?
不,不,雪儿根本就不可能去偷任何人的东西,因为在蓝狐村,没有人愿意冒着被活活饿死的风险,而去甘当一个贼。
难不成,这东西会是二弟看从家里偷出来送给雪儿的?但是家里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不偷,为什么单单偷这块花布呢?说出来谁信呢?
唉,不想了,越想越糊涂。
此时的蓝天柱,一直跟在蓝敬的身后,一边进院子一边恭敬地道:“二少爷,大少爷要回虎头县了,你不一起回去?”
对于蓝天柱,蓝敬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要不是因为他是雪儿的哥,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很小的时候,他就看不起蓝天柱,总是没事找事的欺负蓝天柱。因为他是蓝家二少爷,蓝天柱也不想跟他计较。
记得有一次,蓝敬故意将自己的一支笔扔进了茅坑里,然后喊来蓝天柱,让他把那支笔从茅坑里面拿出来。当时的蓝天柱,顿有一种被羞辱感觉,你二少爷是人,我蓝天柱也是爹娘养的,凭什么受你侮辱?他不仅没有将那支笔从茅坑里给拿出来,而且还站在茅坑前,撒了一泼尿。蓝敬上去就给了蓝天柱一脚,差一点把蓝天柱踢进了茅坑里。蓝天柱怒了,跳起来,也飞身一脚,将蓝敬踢了个狗啃泥。蓝敬哪里肯吃这个亏,抓起院子里的一根长棍子,就要打向蓝天柱,被及时赶过来的蓝敬昌制止。多少年过去,蓝敬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大哥啊,大哥,竟然护着一个下人欺负二弟。哼,蓝天柱,你也太把自己当人看了,不就是蓝敬昌养的一条狗吗?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所顾忌,蓝天柱的武功要高于他与蓝敬昌。有时他也很羡慕大哥蓝敬昌,有这样一条忠实走狗,能时刻伴随左右,也算是对得起大少爷这个称谓了。
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有一天,他把雪儿的特异功能发挥到极致,别说是一条走狗,就是天下都会属于他。
此刻,听到蓝天柱与他搭话,他鼻子哼了一声:“你告诉大哥,他走他的路,我走我的桥,别总以大哥自居,让他先回去吧。”
看着蓝敬径直地进了屋子,蓝天柱在身后喊了一声:“二少爷,雪儿睡了。”
蓝秀荣和蓝福祥一听儿子的声音,又跑出来,看见二少爷已进了屋子,就问蓝天柱:“儿子,二少爷又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蓝天柱说了声没事就跟在蓝敬的身后,走进屋子,看见雪儿已躺在了炕上,上前说:“二少爷,雪儿睡了,有什么事等雪儿醒了再让俺娘转告她。”
蓝敬瞪了一眼蓝天柱,却对蓝秀荣非常和气,他说:“婶,也没什么事,就是雪儿想让我带她出去玩。”
“可雪儿现在又睡了,要不等她醒了再玩?”蓝秀荣小心翼翼着。
蓝敬觉得再站在屋子里也有些没趣,就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路过蓝敬昌的车前,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蓝敬昌说:“大哥,别介意,其实,二弟也没有那个非分之想,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话又说过来,就是雪儿喜欢我带着她玩。你也知道,从小就这样,也怪大哥,订亲的时候把雪儿甩了,她心里当然不开心。要是她愿意让我娶她,我也只能听命与她,谁让她是雪儿呢,不仅勾走了你的魂,也早就勾走了我的魂。唉,男人嘛,谁不喜欢这样的小妖精,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呵呵,呵呵。”
听着蓝敬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笑声,蓝敬昌的心仿佛被插上了一把刀,他握紧了拳头,真想把蓝敬的鼻子打歪。
最终还是忍住了,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二弟,不介意的,雪儿喜欢跟二弟玩,当哥的也高兴,只是适度就好,她毕竟快成为了你的嫂子,又免得爷爷和爹娘看见不高兴,乡亲们也会生出闲话的。”
“是,是,听大哥的。不过,这一切完全取决于雪儿,只要她一天没成为我的嫂子,二弟都有机会去追求她。”
蓝敬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上了车,一溜烟地跑了。
蓝敬昌的拳头又紧握了起来,哼,取决于雪儿?雪儿是不可能答应嫁给你蓝敬的。虽然雪儿过于贪玩,过于任性,但只要以后自己把雪儿经常带在身边,二弟自然也就少了可乘之机。
于是,他喊了一声:“天柱,走了。”
蓝天柱就再次告别了爹娘跑出来,跳上车,向后面的卡车一招手:“跟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