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朝歌厅六楼的一个小包内,有五个男子正在狂吼。
轻轻推开小包的厢门,王海成轻轻走进小包,向着居中的男子恭敬地笑了笑。
居中的男子向正在狂吼高歌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关闭音响。
关了音响,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居中的男子干咳一声,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然后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耿记,这毕小梅实在不像话,她不但不配合,还叫嚣着要去京里告御状。”一开口,王海成就气乎乎地汇报道。
“呵呵,这些刁民也实在太愚昧,这样胡闹有什么用?告到那都一样,最后还不是要回到我这里解决?”耿记微微一笑,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才缓声笑道。
“是啊是啊,什么利害关系都讲了,可她就是油盐不进,居然还把她外孙喊过来撑腰。”
王海成也算是混机关的老道油子,不急不缓地就顺嘴将“紧急情况”汇报出来。
“嗯?她外孙?她不就是一个孤寡老太婆吗?什么时候冒出个外孙?”楞了一下,耿记皱眉问道。
“耿记,这事说来话长,当年毕小梅的女儿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儿子。因为女儿死了,毕小梅心生怨恨,不但和女婿断了来往,也不认这外孙。后来,她的外孙因猎杀野生动物进了监狱,毕小梅为此遭受了不少白眼,所以,她更是对这小子恨之入骨。”
王海成的讲诉虽然简单,但已将毕小梅的家庭情况清晰地描述出来。
“既然她这么恨她的外孙,那为什么又忽然来这么一手?对了,她外孙不是在坐牢吗?难道是刚好刑满释放出来?”
耿记是省里空降下来镀金的干部,对茶城的人和事并不太了解。
“耿记,三年前,她的外孙杀了两名武警越狱了,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万多名军警围捕都没能逮到这小子。”
最重要的信息,王海成留到最后说,而且说得轻描淡写。
刚离开住院部大楼时,王海成首先想到的就是马上报警。
肖辉是杀警越狱的重犯,当年的通缉令上可是明码标价200万。亲眼看到肖辉在茶城人民医院出现,这就是立功受奖的前奏,只要将这消息提供给警方,无论是否抓到肖辉,都必定能够收到丰厚的回报。
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但王海成却能在狂喜中冷静下来,认真分析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变数,再三权衡利弊之后,才咬牙做出决定——放弃这个看似唾手可得的机会。
这就是机关油子的厉害之处,其心机之深,令人不得不服。
王海成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怕报复。
当年,肖辉杀警越狱后,仍能从万人组成的围捕巨网中销声匿迹,那么,以茶城县现有的警力能够抓住肖辉吗?即使能抓住,也必定存在再次发生杀警越狱的可能。
有此担忧,200万也不能诱而惑之,王海成方能果断地咬牙决定放弃。
就凭这决断力,足以说明王海成是何等老辣深算之辈。
不,绝非仅仅如此,王海成还有更厉害的招数,那就是舍而不弃。
放弃报警,并不意味着王海成甘愿彻底放弃,毕竟,200万的引惑之力实在太巨大,王海成谋划着借他人之手来分一杯羹。
借谁的手呢?当然是耿记,这位空降干部背景强硬,又喜欢夸夸其谈,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最佳对象。
果然,王海成才露出一点信息,耿记就惊喜起来,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也就是说,这小子眼下还是通缉犯?”
“耿记,杀警越狱是多大得罪啊?杀了两名武警,足够判他两次死刑了。”说话要留三分余地,王海成深得个中三味,他隐晦地洒出一些合理的饵料。
耿记一皱眉头,忽然又冷笑着说道:“呵呵,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该马上通知刑警大队过来抓人啊。”
“耿记,肖辉和韩家的关系匪浅。”王海成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回答道。
表面上,王海成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可实际上,这无疑是一种暗示。
王海成一说肖辉与韩家的关系不一般,耿记便马上想到:杨剑平与韩家的关系那是明明白白摆在桌上的信息。
王海成担心杨剑平徇私——耿记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闪念之余,耿记顿时有点醒悟,心中暗忖:老狐狸,居然想借我的手敲打杨剑平,哼!
神色复杂地看看王海成,耿记微微撇了撇嘴角,说道:“杨剑平被省厅抽调去执行特殊任务了,县局的事,他是鞭长莫及。”
大场面也见过不少,老奸巨猾之辈也接触过不少,醒悟过来的耿记立即识破了王海成的小心思,心中也升起几尺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可揭穿,怒不形于色嘛,揭穿了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耿记抓了个现成的理由逼王海成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