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全理了平头,皮肤晒得黝黑,从转角的小巷中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的微笑几乎称得上和蔼慈爱,却因此充满了极端的违和感,只让人觉得诡异。 姜乐僵直地愣在原地,绿灯在头顶闪烁,她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不知动弹。 人的本能反应很有趣,它强烈且矛盾,完全的反理性。对于当下的姜乐而言,逃跑和反抗的本能同时出现,矛盾地撞在一起,反而夺走了她所有的反应能力。 等到姜全在她身前站定,近到胳膊贴着胳膊时,姜乐才回过神。她后撤两步拉开距离,有些难掩嫌恶地皱起眉,语气生硬地问他:“做什么?” 他先是眯起眼打量了她两眼,眼神危险,似在忍耐克制什么。半晌,他僵硬的表情才转为一个虚假热情的笑,胳膊往姜乐的肩上一搭,语气亲昵。 “爸爸好久没见宝贝女儿了,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缺钱花吗?” 姜乐心中有复杂的情绪翻涌,上一次听到他让林秀芬去找工作时的话仿佛仍在耳边。若之前还剩下些什么父女情分,此刻也都变成了排斥与说不清的羞耻、畏怕。 她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愿与他过多地纠缠,直接身子一矮从他的胳膊下钻出来,长腿快速前迈便要过马路,“你如果没什么事就算了,我还要上学。” 姜乐并没有注意到街上已是红灯。她刚迈出一步,面前便有车擦面而过,她生生地止住脚步,正好被身后的姜全捏住手腕拽了回去。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伪装,眯眼咬着牙对她恨道:“上学?你给老子装什么蒜?” 姜乐的手被他钳得生疼,脸上却不露怯,同样冷硬地回视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 铃声响彻校园,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也都快速跑进了教学楼。 走廊末端的最后一间教室里,考生都已落座,只有周泽左手边的位置仍空着。 刘映兰捏着手里的档案袋,目光盯着讲台下空着的座位,脸色很不好看。 “都坐好了,不要交头接耳,还有10分钟发卷。”她声音冷硬地在讲台上高声说道。 台下的学生都坐得笔直,有人攥着手里的笔,眼睛盯着墙上的表发呆,有的人则是仰着头,嘴里无声地默背着单词。 周泽的眼睛落在左手边空着的椅子上,神色不明。半晌,他才抬起头看向墙上的表。 秒针一步一顿地走着,明明是静音的表,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似乎也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机械声,磋磨着人的心脏。 下午的阳光正是毒辣,透过高层的窗户映进屋里,明晃晃地刺眼,让人瞧不清校门处的人和景。 “哗”地一声,窗边的遮光窗帘被拉上,彻底挡住了周泽看向窗外的视线。他目光转移,和站在窗边的刘映兰对视。她正一手拽着窗帘,静静地看着他,镜片背后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些警告。 他不躲不避地回望,目光平稳,没有一丝闪躲。 教室里的考生都正沉浸在考前的紧张情绪中,没有人注意到这对师生的眼神官司,却都忽然听见“刺啦”一声——是凳子腿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常年居于年纪榜第一的那个男生,这会儿正站在座位上与监考老师对视。 周围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都摸不清现在的情况。 “刘老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以去一趟洗手间吗?”周泽的声音平淡无波,身子站得很直,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有任何不舒服的模样。 刘映兰的脸色很难看,嘴角紧抿地看了他几秒,才冷声回答:“已经快要发卷了,不要让无关的人影响到你,坐下。” 周泽轻轻地笑了笑,纤长的眼睫下,眼神不曾有半分飘忽,“老师,我是真的肚子不舒服。” 话音一落,刘映兰的眉头终于锁紧了,她抱着胳膊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事已至此,不要跟着别人一起犯错!”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很诧异。姜乐平日里没个正形,但每逢考试,从没有迟到或缺席。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对这个女孩平日里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到了最后一场考试,姜乐却还没出现,作为班主任,她自然也是失望和担心的。 但事已至此,姜乐如果不来,也已经没有办法了。周泽如果跟着跑出去,那才真是她的失职。 想到这里,刘映兰又硬声警告道:“你们别以为老师平时不说,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周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别分不清轻重,赶紧给我坐下!” 下午的阳光炙热烘烤,城市里的人都躲进了空调房里,路上人影稀疏。 <

> 路边红绿灯的显示屏上,绿色小人急速地迈着步子,底下的倒计时不停闪烁。 姜乐站在绿灯下,被自己的父亲死死地攥住手腕。偶尔有几个路过的人,好奇且警惕地回头打量他们。 她几乎是咬着牙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先放手?” 姜全哼笑一声,一眼看出她镇定表情下的轻微慌乱,心里的恼火才降了一丝,“你从小就窜得比兔子还快,我一放手,你直接跑进学校去,难道让老子在这等着你放学?” 说完,他也懒得再和她兜圈子,干脆利落地问:“你妈呢?” 姜乐被他问得一愣,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怪异,接着又觉得讽刺。 自从林秀芬去周家工作之后,姜乐便没再当面和她说过话,就连上次去给周泽送伞,也只是通过电话聊了两句而已。 反倒是姜全 姜乐知道林秀芬出去工作,本身就是为了补贴家用,周家包吃住,她赚的钱恐怕最后都进了姜全的口袋。 事到如今,他还来问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她妈在哪? 她冷笑一声,“我妈是个成年人,她在哪,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话音一落,姜全跟着眯起了眼,似乎是气得牙痒痒,却仍在收敛脾气。他手上越发用力,姜乐感觉像是有人在用钳子拧自己的手腕,腕骨处传来一股近乎裂碎的痛感。 “好啊,你果然知道你妈在哪是不是?嗯?!你们娘俩合伙耍老子,是不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腕间被人一拽,姜乐一个踉跄,肩膀撞在了姜全身上。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还在跟我装蒜,嗯?你们以为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年,你在外面鬼混,老子一分钱都没给过你,你是靠什么吃喝拉撒的,嗯?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林秀芬偷偷给你钱?!” 他的气息喷在姜乐的耳边,激起她长年来压抑的愤怒、怨恨,以及,厌恶。她闭了闭眼,牙咬着嘴里的软肉,几乎可闻血腥味。 接着,胸腔内混杂的情绪再也无法被克制,她顺着姜全攥着她的力道,后撤半步,屈膝朝他的肚子顶去。 原本是带着全身力气的一击,却在即将触碰到姜全身体时,克制地收回了攻势,转而在他小腿骨上踢了一脚,“放开!” 姜全吃痛地弯下腰,松了手上的劲。她趁机挣出,转身就走。 尚未迈出两步,头皮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牵拉痛感。 她被姜全从身后揪着头发拽了回去。 姜乐被迫倒退几步,后背撞在他的胳膊上,头不得不顺着力道仰起,正好对上他充满怒气的眼。 “老子不想当街对你动手,废话少说,你妈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 两人正对峙,终于有一个路人见状不对走了过来。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她不知从哪走了过来,皱着眉喝斥姜全: “你干什么呢!” 姜全转过头,快速地上下打量她两眼,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语气却缓和了一丝,假模假样地说:“这是我闺女,天天逃学,还跟不三不四的男生跑了,我管教自己女儿!” 女人本就有些迟疑,闻言在两人之间看了许久,见他们眉眼的确十分相像,且这女孩看起来并不像个乖巧老实的她犹豫了一会儿,怕惹事,还是绕开了他们,只是没有走远,找了个便利店呆着,和店里的老板一起指着这边嘀咕。 被人这么一打扰,姜全还是好歹收敛了一些,努力好声好气地跟她说: “乐乐,我去你妈在的那小区外蹲了好几天,连她个人影都没见着,你跟我说说看,她这不是跑了是什么,嗯?之前我兄弟就告诉我了,她工作那地段,每个月的工资远不止她交给我的那点儿,我知道她一直藏的有私房钱。” “老子大度,也不打算跟她计较这事儿了。但是,她这一个月发了工资,连一毛钱都没往家里拿。不但这样,老子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你们想怎么样,把老子当傻子耍吗?” 他手上狠劲一拽,姜乐整个身子都跟着吃痛后仰。她忍着疼,咬牙瞪着他,讥讽道:“你自己的老婆,你都找不到,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姜全冷笑一声,“还跟我装?你不知道她在哪?你平时花的钱,不都是她给你的?要不然,你他吗早死外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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