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秀一直在边关天枢军中,未曾接近中枢,没想到刚刚回到京城,就遇到这种事情。 更没想到沈鸣鸢丝毫不留情面,仗义出手,帮她教训了一番柳浅音。 她原本就对沈鸣鸢忠心耿耿,这一番冲突下来,她对沈鸣鸢更是死心塌地。 宫门口风波稍歇,她正好撞上沈鸣鸢,跟她一起沿着长街进宫。 刚走两步,她还没来得及出言感谢,沈鸣鸢就已经先开口了。 “质子那边,一切可好?” 她们两个前后脚抵京,还没有来得及交流。 程云秀半是押送半是保护,将南梁质子送入洛京,这才匆匆赶来参加宫宴。 闻言她回答道:“日前已经送至官驿,到鸿胪寺全部接手,末将才带人离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今日宫宴,应当也是会参加的。” 沈鸣鸢在边关抗敌,敌人就是南梁的皇子陆奚。他们对手多年,虽然未曾谋面,彼此之间却也听说过对方的威名。 听闻她要参加宫宴,沈鸣鸢还颇为期待,想见见这个宿敌。 只是想起刚才在宫外发生的事情,她又很快把话题转了回来。 “天枢军军械的蹊跷,你先行一步,可有所获?” 天枢军在外与南梁作战,运送至边关的武器却良莠不齐。有些刀尖枪戈锈蚀严重,完全不能持之作战。 对抗南梁虽然险胜,沈鸣鸢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数袍泽命丧敌手,有几次连她自己都险死还生。 她知道敌在朝中,故意推迟回朝的时间麻痹敌人,先派出程云秀,以护送质子为名,先入京查探。 程云秀无论人品还是能力,都对得起沈鸣鸢的信任。入京几日,她明察暗访,已有所得。 “卑职回京之后暗访了城中一些铁匠铺,发现有几家的铁石,质量远超民用标准。虽然没有实证,但很有可能是边军军械的铁矿石遭到了倒卖。质量差的用于打造军械,质量好的反而流入民间了。卑职存了些铁矿石在官驿住处,若是殿下有需要,随时可以取出作为证物。” 沈鸣鸢轻轻点头。她从怀中摸出潜龙卫送来的那几封信,递到程云秀的手中。 “你再看看这个。” 她们在边关的时候就吃了军械的亏,这时候看到卢孝倒卖军械的证据,又怎么会奇怪呢? 时近傍晚,暮色渐渐沉了下来。她们两个沿着宫门的长街一路来到正殿旁边的石子路附近,这里丛林掩映,人烟稀少,又加上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清净得很,没有旁人的耳目。 程云秀接过沈鸣鸢递过来的信,趁着还未暗淡下去的夕阳,她看清了信件上的内容。 一双凤眼顿时怒睁,程云秀气得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她在边关长大,若不是从军打仗,被沈鸣鸢调回京中,她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触朝堂中事。 第一次直面官场黑暗,她义愤填膺,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恨不得把卢孝揪出来拆骨剥皮。 沈鸣鸢原本也是愤怒的,但她看到程云秀比自己还生气,反倒有几分释然。 她讥诮一声:“京中数日,所见所闻,是否令云秀大开眼界?” 程云秀攥着信纸的手心沁出汗水,她咬着牙说:“刚才那个小妮子不就是吗?如果不是有她兄长和爹爹,又怎么会如此嚣张跋扈,欺侮到你我的头上?” 将士在外枕戈待旦,京里却是一片纸醉金迷。程云秀回京短短几天,已经见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她出身行伍,从军多年,这些年一直坚信自己是在为大盛守卫疆土。可是回到京城来,却发现这里充斥着奢靡和麻木的“人上人”,她连怒都不知从何怒起。 这一瞬间,她只能茫然地看向沈鸣鸢。这个被她视作天的女人,脸上却十分平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云秀,”沈鸣鸢缓缓开口,“柳浅音那种人都能对我出言不逊,我在京里的地位,你应该也能猜出一二了。” 程云秀不懂。为什么远在边疆战无不胜的沈鸣鸢,回到朝中却会遭到明里暗里的排挤。她看到沈鸣鸢的眉宇之间有一些落寞,不知能说什么,只好抬起手,让手掌轻轻地落在沈鸣鸢的肩膀上。 “公主。”她的声音十分坚定,“你要我怎么做?”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腻腻歪歪的伤春悲秋,程云秀的世界简洁明了,说出的话也短促有力。 夕阳落到高耸的宫墙后面,晕开一圈金色的边。半晦半明的光线下,沈鸣鸢看到程云秀的眼中,只有坚定无比的信念。 她呆住了。 若

是其他人,见到沈鸣鸢的情况,恐怕会觉得自己所托非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另觅明主。 尤其是程云秀这样年轻有为的将军,原本是有大好的前程,可如果一直跟着自己,首当其冲要遭到卢氏一族的为难。沈鸣鸢根本不是明智之选。 可是程云秀却好像认准了她一般,要唯她命是从,一条道走到黑。 这样的情意太过厚重,她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程云秀的眼神却无比坚毅,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此刻沈鸣鸢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 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矫情。 沈鸣鸢笑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 这场催命的宫宴之上,她先是被卢家陷害,不得已交出兵权,后来又被卢绍尘毒瞎双眼。 没过多久,潜龙卫就从她的府中搜查出伪造的信,她自此获罪,圈禁于公主府中。 重生在这样一个时间,她虽然提前窥破了卢氏家族的嘴脸,知道他们给自己准备了怎样的手段,但她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逆风翻盘。 看上去嚣张轻狂,她的心里却还一直踯躅,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可是看到程云秀,她忽然意识到,她不是一个人。 天枢军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那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她的身后,还有老杨、程云秀这样对她忠心耿耿的人。 她不应该退缩。 想到这里,沈鸣鸢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她的脸上忽然漾起一抹笑容,招呼程云秀近前,附在她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 卢绍尘实在不愿意待在沈鸣鸢身边,走了三两步就溜之大吉,倒是错过了宫门外她情人和正妻的一场好戏。 他满脑子装着的都是沈鸣鸢截下的那个包袱,匆匆忙忙在宫中寻找他的父亲卢孝。 终于在等待的偏殿中,找到了父亲的身影。 父子俩躲在偏殿最幽深的角落里。看到卢绍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卢孝不禁出言询问:“沈鸣鸢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身为臣子,地位不及沈鸣鸢,可是私下里从来不尊称公主,而是直呼其名。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卢绍尘心里压抑了一路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已经流出眼泪来。 “那个沈鸣鸢不知吃错什么药,从边关回来便对海尔大肆羞辱,孩儿实在委屈,还请父亲做主。” 卢孝老来得子,对卢绍尘宠爱有加,可是他这个时候心中牵挂的只有那些信账册,根本顾不上照顾宝贝儿子的情绪。 他只顾着问:“那个包袱现在在哪里?沈鸣鸢可打开看了?” 卢绍尘心中琢磨着,只等他的父亲出言安慰,他就嚎啕大哭,要哭得他父亲心疼,教训沈鸣鸢替自己出气。 没想到父亲心中惦记的只有那个破包袱,他讨了个没趣,止住哭声,愣怔着回响了一会。 “好像是没有。是李三儿那个混蛋太不是东西,言语冲撞了她,她才赌气不肯交出包袱。还要我告诉你,待宫宴结束,自会交到你的手上。” “还等什么宫宴结束!”卢孝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又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些,这才干咳一声,正色道:“所以包袱还在她的手里?” “没有,她也没打开看。” 听到这句话,卢孝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听到后半句,一颗心又重新被提了起来。 卢绍尘说:“东西还在马车里放着呢。” 卢孝几乎气晕过去,连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就随手放在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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