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风如飞一口拒绝,说道:“其他事情都行,就他娘的这件不行!”

风洛阳听到他口气坚决,心中一冷,连忙问道:“爸,为什么?为什么您就是不接受聆雨?”言语激动,身子也微微发抖。

风如飞见他有点站立不住,叹了口气,让他在炕上坐下,说道:“卫红,不是老子狠心要拆散你们,实在是她家里的那个出身,是国家和人民给定了性的,你老子我也没办法。如果答应了你,不仅是你去不了部队,就连你老子我,恐怕也会给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找到借口。如今这世道,风声鹤唳,做什么事情都要谨言慎行,稍有差错,别说老子这一个小小的师长,**怎么样?贵为国家主席,照样不是****反革命的罪过,说打倒就打倒了?老子在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什么军衔地位,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可你妈和你,老子就是死,也不想你们受到半点的伤害。所以老子不能同意你和楚家那个小妮子在一起,这不是儿女私情的小事,而是涉及到政治立场的大问题,纵然你们心里遗憾,或者恨老子,总比家破人亡来得强!”

风如飞这样语重心长、语气平和的和风洛阳讲话,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不再像以往那种简单粗暴,而是摆事实、讲道理,让风洛阳有些不习惯。而说到后来,风如飞是显然真情流露,风洛阳也不禁很是感动,中国的父亲历来如此,他们羞于表达,把对子女的爱深深的埋藏在心中,暗雨无香,只是悄悄地滋润着大地。

风洛阳无可辩驳,但心里对聆雨实在割舍不下,想到今生也不能再和她相守,心中酸楚,沉默了半晌,这才嘶哑着声音问道:“那……那聆雨怎么办?”

风如飞叹了口气,说道:“卫红,她如今最好的归宿,就是留在这里。就算我带她回北京,她也是无家可归了。”

风洛阳颤声道:“什……什么?”

风如飞说道:“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走后的没几天,她的家就被抄了,抄家的人对她父母百般殴打和羞辱,楚砚那呆子,酸归酸,却着实有几根硬骨头,任凭造反派怎么打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有****反革命的罪行,老子看了也是非常佩服。她妈柔弱,吃打不过,当天晚上就割腕寻了短见。楚砚第二天就被发配到牡丹江上凿冰,去扶铁钎,不到一周,就传来他在出工时扶着铁钎,由于天气寒冷,同伴抡锤时脱手,砸在了他的头上,当场就断了气。两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事后也是不了了之,再没人提起。她留在这里,一来衣食有个着落,不致于被饿死,二来远离北京那是非之地,我们要带她回去,她必死无疑不说,还会连累到我们家,你也想让你妈和她妈一样么?”

风洛阳听得惊呆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新社会么?怎么出了这种恶性致人死亡的事情人们却不闻不问?而且避之还唯恐不及?究竟是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明白,他这种年纪和见识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明白这其中的险恶?又转念想到聆雨,从此之后就要和她天涯两隔,此生再难相见,霎时之间,他只觉得天眩地转,竟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往后便倒去。

风如飞抢上前一步,扶住了他,见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回头对杨延赐说道:“七郎,你来扶住他,叫战士们拿上行李,咱们这就走吧。”

杨延赐应道:“是。”伸手从风如飞手里接过风洛阳,风如飞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先去把支叫进来。”杨延赐将风洛阳放到炕上,转身出去,不多时,支便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屋来。

风如飞见了他,说道:“林支,我们这就走了,卫红这孩子我就带走了!”支奇怪地问道:“卫红是谁?”杨延赐生怕他透露出风洛阳改名的事情来,又惹得风如飞不快,横生枝节,咳嗽了一声,指着炕上的风洛阳说道:“不就是他么,你别打岔,听我们师长说完。”支忙点头说道:“是是是。”

风如飞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就带他走了,有人问起来,你就告诉他,风卫红参军去了部队,没人会和你为难。”

支心里巴不得他带走风洛阳,脸上却不动声色,还有些惋惜地说道:“首长您和战士们一路辛苦,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慢慢地再走?村里的年轻人们也想听听你们的战斗事迹,也受受教育。”

风如飞摇头说道:“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多待。对了,那姓楚的女娃儿留在你们这里,支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她,虽说她的出身不是太好,可这娃儿毕竟还年轻,呆在这里多受点教育也是好的,你劳您多费心了。”

支心花怒放,却依旧平静地说道:“是是是,您老可真是菩萨心肠,本来像她这种家庭成分,受批斗是免不了的,既然首长您交待了,我就安排她去做一些轻松的活儿,多给她记工分,让她有多余的时间来接受党的教育。”

风如飞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转头对杨延赐说道:“叫个战士进来背上卫红,咱们这就走吧!”

杨延赐应了,出门叫了一个战士进来,背上风洛阳,拿起他的行李,风如飞又和支寒喧了几句,几个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门外的聆雨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这时见到几人出来,风洛阳负在一个战士的背上,昏迷不醒,不由心下大急,两步就跑到那个战士的跟关,却被其他的战士拉住,两人持枪,隔在两人的中间。

聆雨此时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转过头问杨延赐:“杨叔,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带洛阳去哪儿?”

杨延赐不敢面对她的目光,索性转过了头去,不去理她。聆雨见了他的反应,心中更是惊惧,她不顾一切,拨开众人,跑到风如飞的面前,早已泪流满面,她颤抖着问道:“风大叔,你……您要带洛阳去哪儿?”

风如飞看见聆雨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他柔声地说道:“洛阳?你说的是卫红吧?大侄女儿,你和卫红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就算大叔对不起你。你听大叔的一句话,留在这里,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们要是在一起,会害了对方的,大叔只能和你说这么多了。”扭头对杨延赐说道:“七郎,我们走吧,让战士们断后。”杨延赐点了点头,风如飞和背负着风洛阳的那个战士便往村口走去,聆雨不依不饶,跟着追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风如飞的面前,如同捣蒜一般向风如飞磕头,她早已泣不成声,但还是不断地念着:“风大叔,我求求你……”

风如飞和杨延赐心下不忍,饶是这经过血与火磨炼的汉子,见了这女儿之情,也不禁动容,两人面面相觑,想找些话来安慰这个女孩儿,却发现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李牧之早已按捺不住,在后面大喊道:“这位首长,请听我老头子一言!”

风如飞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聆雨,长叹一声,喝道:“警卫班。”

警卫班的战士齐齐答道:“到!”

风如飞喝道:“我先带人走,七郎,你带着战士们守在这里,有人敢追来……”沉吟了片刻,咬牙道:“杀!”

杨延赐也吃了一惊,但随即明白,此时如果心软,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他响亮地回答道:“是!”走上前去,把聆雨扶了起来,聆雨想要挣扎,却被杨延赐死死抱住,她眼看着风如飞和背负着风洛阳的战士越行越远,绝望之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响彻山林。

她心已死,一口鲜血喷出,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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