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老皮!”“王陵你醒醒,你别这样,救命啊你们快点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皮说他那天睡的特别香也特别沉,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任何动静。诗人后来回忆也是一样,他的解释是自己大概是有点脑震荡,所以一时半会儿的还处于迷糊状态,总之在李鑫的求救信号发出之后竟然是没有任何人醒过来,她就那么眼瞅着王陵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在痛苦中越陷越深……

“让开!”一个声音响到,紧接着李鑫就被人拽到了一边,再然后他便看见瘟神郑九五如同鬼畜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方才她求救的时候压根就没看见这号人。郑九五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李鑫的胳膊被拽的生痛,只见那瘟神手中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朝着王陵的人中穴就狠狠扎了下去,两寸余长的银针瞬间没入,他不停的用手指来回捻着,大约是三四秒过后王陵的身体忽然僵直了起来。

那家伙就跟人抽筋似得,整个人一下子绷得笔直笔直,从脖子处到脚后跟瞬间拉成了一条线,整个脊椎的部分完全离地,双手同时也从脖子上松了下来改成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喉咙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听上去难受至极。

“你在干嘛!”李鑫早就是哭得梨花带雨,一瞅这郑九五上来就下狠手,这心里一急便上去推搡。可那郑九五是丝毫不搭理,依旧继续着手上的活儿,而王陵此时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挺起落下,一直到那大腿上裤子的缝线都给硬生生的撑开了……

“借你三根头发一用。”话音刚落,李鑫便觉得头顶一痛,再见那郑九五的手中已经多了几根长发。这人要拔自己头发做什么呢?他把那头发往王陵的两根中指上一系,接着慢慢捋直,两根头发合二为一又拧成一股,然后在这个交叉点上系上第三根头发慢慢的拉直一直向下延展到地面。

再接着,那郑九五又取出一根银针,朝着王陵左右中指各扎了一下,当即指尖处便冒出了大滴的黑色的血,慢慢的这血便凝结成了一个小球的模样。郑九五拉着那根长发用手指像弹琴一般轻轻一拨,头发随之一震,王陵手指上的小血球便随即开始顺着各自系着的长发往下滚动,一直到那交叉点处再次合二为一成了一滴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血球。

这血球的重量要附着在一根细细的头发上,想必是极难控制的,微微颤颤的似乎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郑九五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那血滴之上,生怕它出了一点差错,用手牵着那头发慢慢的向下引导,而血滴也跟着保持着那形状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

这一切让李鑫看得有些愕然,这郑九五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人,敲上去这更加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而非是看病救人。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更加吃惊,待那血滴滑落到最下方的时候,郑九五用自己的手指轻轻一托,那血滴竟然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的指尖。他端详着那滴血,面容神色很是紧张,那血滴也随着他呼吸的节奏不断的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有散开的可能。他就这样小心的托着那滴血又慢慢的移动到了不停抽搐的王陵跟前,然后猛地在李鑫的尖叫声中猛地把手指戳向了王陵的面部!

此时的郑九五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他开始在王陵的脸上涂涂画画起来,因为隔得远李鑫也瞧不见他到底画的是什么。他的速度也是极快,一阵涂抹过后忽然举起另外一只手朝着王陵的脸颊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得一声,这一巴掌直接把老皮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就连号称脑震荡的诗人也同样是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只见那郑九五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一下过后老皮有些惊呆了,他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画面:那李鑫正瘫坐在地上啜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而此时瘟神正坐在王陵的大腿上扬手扇他巴掌……

短暂的惊愕过后,老皮顿时反应过来,纵身一跃便跳了起来像条饿狼似得狠狠扑向郑九五。这郑九五此时的注意力还在王陵身上,被老皮这么一扑顿时便两人抱在在了一起朝着水面滚去,那老皮一边滚一边还操起拳头也不分由说的朝着一切能够得着的地方砸向郑九五,可怜那郑九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结结实实的狠揍了一顿,要不是李鑫反应过来喊着诗人去拉架,估计这两人全都得滚进大海里头。

看着嘴角浮肿,满身是沙泥的郑九五,老皮听完这段后十分的尴尬的看着他道:“那啥兄弟,对,对不住了,我以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看着李鑫那张气呼呼的脸,老皮是越发的不好意思了,一把扯过郑九五的手道:“这样,你揍我一顿,揍到你觉得出气了为止。”

郑九五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去到水边轻轻梳洗起来,忘记说了,这厮特别爱干净,即使是在知青那样的条件下他也从来都保持着洁净。那个四个男人的石头屋里,只有他那一侧始终是滴尘不染,几件衣服即使是破了也照样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

看着那个谜一样的男人,老皮自责万分又开始埋怨起李鑫为什么不叫醒自己,此时的王陵脸色已经比之前正常的多,呼吸也很匀称,只有下巴两则那深深的掐痕还能还原出之前的凶险。他脸上被郑九五画的那个玩意既像是个字又像是一幅画,歪歪扭扭的呈长方形,看着有些挺吓人的。诗人盯着瞧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这东西挺像是符的。”

“符?”“没错,”诗人点点头道:“在我们老家以前有个先生,村里的白事儿都让他来主持,我小时候见过,他就人灵堂的墙壁上贴一张黄色的纸,然后用朱砂画这种模样的字符,听说好像是用来镇鬼用的。前几年,那老先生受到了冲击,被打成了黑五类,听我爸说最后是上吊自杀了,死之前他还给自己脑门上贴到这么一道玩意。那些个去抢尸体的红卫兵们当天晚上听说一个个都在那上吐下泻怎么都医不好,后来有人指点叫那些个曾经去欺负过他的人们拿着香烛纸钱去他坟上赔罪,其中有两个人扇自己耳光子把牙齿都给扇掉了……”

“得了得了,越扯越不像话。”老皮摆手道:“我去问问老郑不就得了,老郑,这四哥到底是怎么了啊?”

那郑九五也不过来,只是一个人半蹲在那,老皮又只好硬着头皮过去找他,两三句过后对方就是不接话茬子,这可把老皮也给惹急了道:“那玩意还躺着个人呢,到底是出啥毛病你给人瞧了也好歹说一声啊!”

“没事了,”他终于是开了口,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有两个小时这潮水就能退了,你们赶紧走吧。”

“我们?”老皮诧异到:“什么叫我们?你难道跟我们不是一拨的啊?”

“我是我,你们是你们,请不要混淆。”郑九五慢慢的站了起来道:“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不起,请让让。”说罢他推开一旁云里雾里的老皮又独自一人走向了黑暗的角落里。老皮还想追过去问,就在这时李鑫喊道四哥醒了……

一醒过来的王陵顿时觉得脑袋疼,好似太阳穴两边的经都要炸开似得,被诗人慢慢扶起来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惊讶的问道:“我怎么了?”

这李鑫便把自己所见到的说了一遍,说道郑九五是如何救他的时候王陵恍然又想起了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背上被压的那个画面便就觉得头疼的很,他使劲甩了甩头道:“老郑呢?”

“活脱脱的就是一瘟神,”老皮颇有些不满的说道:“小气的很,不就是我误会了他嘛,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你也是的那么冲动。”王陵白了他一眼道:“我有点事儿想问他,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如果那是个梦的话就有些太逼真了。”

提着煤油灯,王陵并没有让其他人随行,他要一个人去找郑九五。在一个角落里,后者闭着眼睛靠在岩石上似乎是在休息,王陵伴着他蹲在跟前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先开口道:“谢谢你,虽然你还是不愿意多说,但是听他们给我的描述,你应该懂一些门道,我说的是关于阴阳神鬼一类的。请问,刚才我是不是中邪了?”

“不知道。”他的回答总是那样,这几天王陵都有些习惯听到这个答案了,那郑九五顿了顿又说道:“别跟我道谢,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离开这儿,离开这座岛,离开那些人。”

“离开?”王陵想起来了,方才郑九五的确是让自己离开过,这么说来,那岂不是说,那个梦是真的?又或者说郑九五怎么会知道那个梦的内容,而且知道他们在梦里的谈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陵压低了嗓子道:“我们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座岛?那个船舱里是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会叫老皮一块儿帮忙。”

“你在威胁我?”郑九五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不过他随后说道:“我劝你不要去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王陵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猛地向后一撤退转身就大喊道:“老皮诗人抄起家伙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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